《金书红颜录》家国天下篇（二十二）

[秦香莲]说: 〈卧在炕上的稻草之中，气息奄奄〉孩儿，我的孩儿……

[霜儿]说: 妈妈，快点好起来……呜呜……

[雪儿]说: 妈妈，你不要死……呜呜……

[秦香莲]说: 〈回忆〉……

[秦香莲]说: 忽见陌头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侯。

[陈世美]说: 怎么忽然吟起诗来了，是听我念书听多了，自己也能吟诗啦。你怕我一去不回来？

[秦香莲]说: 这谁又知道呢，很多人一旦富贵了，就会忘记糟糠的。

[陈世美]说: 不会的，香莲，我陈世美岂是那种忘义之人。更何况，你又这么的贤慧。我发誓，只要我有出头之日，绝不负你。

[秦香莲]说: 世美，是我不好，是我又胡思乱想了，你安心去考试吧，家里的一切，我会张罗的，我会做一个好媳妇，好妻子，好母亲，安心地等你回来。

[陈世美]说: 听了你这些话，我就放心了，我陈世美能有这样的妻子，真的是心满意足了。

……

[秦香莲]说: 世美，你不是个好丈夫，我也不是个好妻子……我害死了你……世美……

[谢衡]说: 是秦夫人，怎么病成了这个样子？

[王语嫣]说: 不成啦！她贫病交加，忧思成结，伤痛过度，三件事夹攻，已活不到顷刻之间。便是华佗扁鹊复生，只怕也已救她不得。

[秦香莲]说: 孩子，孩子！世美，我要死了，是你要带我走了么？孩子怎么办……怎么办……

[谢衡]说: 情之为物，竟是如此不可理喻。陈世美这般待她，可是她在临死之时，还是这样的念念不忘于他。

[王语嫣]说: 〈摇头〉秦夫人可不是思念那人面兽心的畜生才病倒的，而是被这吃人的世道、吃人的礼教逼成这样的。她本是个人人称颂的义孝节妇，如今在一般愚蠢世人眼中，却成了杀死自己丈夫，杀死自己孩子爹爹的凶手。三纲五常，夫为妻纲，对女人来说，丈夫就是天。你教她还如何过得下去？

[谢衡]说: 难怪她回不得湖南老家，只能留在这里帮佣，来养活一对孩儿……

[王语嫣]说: 地匝万芦吹絮乱，天空一雁比人轻。就像天上这只失群的孤雁了，找寻同伴不着，半夜里还在匆匆忙忙的赶路。哎，离开了雁群，它还能活上多久？

[秦香莲]说: 孩儿、孩儿……妈想你们好苦，妈舍不得你们……

[霜儿]说: 妈妈，你不要死……呜呜……

[雪儿]说: 妈妈，快点好起来……呜呜……

[秦香莲]说: 以后你们跟着这位叔叔，好好听他的话……你们……拜了他作义……义父……

[谢衡]说: 这……「秦夫人怕是病得糊涂了，我比这两个小妹子也不过大了约莫十岁，怎做得她们的义父？」

[王语嫣]说: 〈轻声〉表哥，答应她。

[谢衡]说: 表妹？

[王语嫣]说: 〈坚决〉这两个孩儿如此冰雪可人，粉雕玉琢，你不收，我收。

[谢衡]说: 「事急从权。若不答应，秦夫人怕要死不瞑目了，那我又于心何忍？」好，我收了他们作义女，秦夫人，你就放心吧！

[秦香莲]说: 〈微笑〉快……快磕头，我好……好放心……

[霜儿]说: 〈磕下头去〉孩儿拜见义父。

[谢衡]说: 还有这位阿姨，以后就是你们的义母。

[雪儿]说: 是，孩儿拜见义母。

[王语嫣]说: 〈将【雪儿】和【霜儿】伸手抱起〉好孩儿，乖孩儿，以后让义母来照顾你们。

[谢衡]说: 秦夫人，你还有什么吩咐么？

[秦香莲]说: 我死了之后，求你……求你将我葬……葬在我丈夫的坟旁……陈家的族老……不让他进祖坟……他也很可怜……〈气绝〉

[谢衡]说: 〈摇了摇头，抱着两个孩儿出房〉表妹，秦夫人的后事就烦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