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书红颜录》雕弓天狼篇初稿（十三）

燕京客栈

郭靖：（惊喜）慕容兄弟，又见面了，来来，这顿饭说什么也得我做东。小二，好酒好菜都尽管上了。

小二：好勒，客官稍等，这就来勒！

谢衡：（失笑）郭兄多日不见，想不到却也沾了些暴发户的俗气，不过倒也痛快，却之不恭了。你那几位师父没一道前来么？

郭靖：（摇摇头）走前大汗命我跟阿剌海公主定亲，便拖延了几日，几位师父不耐久等，想先回嘉兴老家看看，便交代我在中都城碰面。

谢衡：【那铁木真老魔一向痛恨汉人，且孤高自许，却对郭兄弟如此垂青，当真是出乎意料。是了，当日见到郭兄弟与江南六怪营帐华美异常，想来他们在蒙古有几分际遇也未可知。】这倒要恭喜郭兄了！

郭靖：慕容兄弟，师父们都说你骄傲的很，我跟阿剌海定亲你嘴上虽会恭喜，心里定是不以为然的，慕容兄弟，真是这样吗？

谢衡：自然不是，郭兄心无旁念，质朴无华，我也是很佩服的。那蒙古公主想来也率真的很，若慕我中土文化，肯受我华夏礼仪教化，却也是一桩良缘。

郭靖：是了，我本还担心慕容兄弟怪我，身为一个汉人却要娶蒙古女人呢。

谢衡：哈哈，这本也无妨，潜移默化于她便是，来日若宋蒙两国失和，也要多赖郭兄弟居中调和了。

郭靖：（语气斩钉截铁）这个当然！我虽愚笨，但亦知忠义，岂敢相负。

谢衡：（情知郭靖所言非虚，微微一笑）好兄弟！

（酒过三巡，两人都感微微醉意，甚是畅快，天南海北无所不谈…）

郭靖：（摇头晃脑）慕容兄弟，那天三师父可对你这小红马赞不绝口，说这是什么旷世奇缘，去那边细细找了好几天可惜再也见不到那样的马了。慕容兄弟，你读书多，知道这马的来历吗？

（突然几声悠扬悦耳的驼铃之声，八名女子先后跃下驼背，走进饭店，依次坐下，身法都颇利落。但见均是一色白袍，颈中都翻出一条珍贵的狐裘，美央美仑。）

谢衡：（心中微微一动）【这几名女子穿着打扮不似汉人，倒似西域来客，观其行事显非商旅，更无男性随同，到有几分奇怪。】这确是旷世奇缘，此马名为汗血宝马，以前翻看前人笔记时，读到“大宛天马，汗出如血，胁如插翅，日行千里”的记载时，还道是传闻不足信，却想不到果真如此。

郭靖：（挠挠头）这是什么意思？

谢衡：（失笑）算了，我把这前后故事都说给你听吧。当年博望侯张骞出使西域，在大宛国贰师城见了汗血宝马，回来奏知汉武帝。皇帝听了，欣羡异常，命使者带了黄金千斤，又铸了一匹与真马一般大的金马，送到大宛国去，求换一匹汗血宝马。那大宛国王言道：‘贰师天马，乃大宛国宝，不能送给汉人。’那汉使自居是天朝上国的使者，登时大怒，在大宛王朝廷上出言无状，椎破金马。大宛王见汉使无礼，命人将使者斩首，将黄金和金马都夺了去。

郭靖：啊！那汉使虽有不是，那大宛王也太过张狂了，后来又如何？

谢衡：正是！汉武乃一代雄主，怎肯吃了这个大亏便乖乖罢手？当下发兵数万，令大将李广利统率，到大宛国贰师城取马，为了志在必得，把李广利封为贰师将军。但从长安到大宛国，西出嘉峪关后一路都是沙漠，无粮无水，途中士兵死亡枕藉，未到大宛，军队已只剩下了三成。李广利兵困马乏，一战不利，退回敦煌，向皇帝请援。汉武帝大怒，命使者带剑守在玉门关，下旨言道：远征兵将，有敢进关者一律斩首。李广利进退不得，只得留在敦煌。

郭靖：【这李广利也倒霉的很……】

谢衡：汉武帝心想，宝马得不到，还丧了数万士卒，岂不是让外国看轻了我大汉天子？于是大发边骑，一共二十余万人，牛马粮草，不计其数，还怕兵力不足，又下旨令全国犯罪的人、小吏、赘婿、商人，一律从军出征，弄得天下骚然。

郭靖：（疑惑）赘婿是什么意思？又犯了什么罪？

谢衡：当时汉朝的所谓赘婿，就是穷得无以为生之人，投入人家做奴仆，也有招作女婿的。强征赘婿去远征，便是欺压穷人了。那李广利带了大军，围攻大宛城四十余日，杀死大宛兵将无数。大宛的众贵人害怕了，杀了国王投降，献出宝马。李广利凯旋回京，皇帝大喜，封他为海西侯，军官各有封赏。为了这几匹汗血宝马，天下不知死了多少人，耗费了多少钱财。当日汉武帝大宴群臣，做了一首天马之歌，说道：‘大一贡兮天马下，露赤汗兮沫流赭，骋容与兮跇万里，今安匹兮龙与友！’这诗是说，只有天上的龙，才配跟这天马做朋友呢。

郭靖：（咋舌不已）这马如此珍贵，我原还打算抓一只送给师父，看来是想多了。

谢衡：（展颜一笑）自古有宝剑赠烈士之说，我与郭兄弟一见如故，更久慕江南六侠风采，这区区汗血宝马也算不得什么，便赠与韩前辈也是无妨。

郭靖：（急忙摇头）不可不可，二师父也说过“人生在世，一饮一啄，皆有定数”这马既然被慕容兄弟所得，自然是你的机缘。何况三师父也一定不会要的。

谢衡：（微一沉吟）确是在下言语失当了，来，郭兄弟，我自罚三杯。

郭靖：哈哈，我陪你喝。

谢衡：【这算哪门子的罚酒，罢了，郭兄一片质朴，自也不在乎这等小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