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诗坛唯一一本写给妻子的诗集,作者是个狠角色
面前的《遗情书》,149页、140首滚烫的情诗、1600多行爱情宣言。这是中国诗坛唯一一本写给妻子的诗集。
这是诗人水笔精心锻造,用来抗衡苦难的铠甲、守卫爱情的盾牌。
当这本诗集还没有出版时,水笔像投掷火把般,把部分诗篇掷入网络,引得诸多诗坛大咖鼓掌喝彩、引得无数饮食男女潸然泪下。
水笔和妻子有着怎样动人的故事?诗人和这本诗集是怎样炼成的?
01 诗歌,给了他大把大把的欢乐
多年以后,面对象征着告别或重逢的站台,谢春明清晰地记得,母亲送他去向塘坐火车时的担忧、不舍。
在祖辈世代为农的谢氏家族,谢春明是头一个通过读书而跳出农门的子弟,用父亲的话说:“我们都是吃粮的,你以后是吃米的!”
收到录取通知书那天,父亲买来村子里最长、最响的鞭炮,用晾晒衣服的竹篙高高挑起来放。
在昆明读书的日子简单而快乐。谢春明“遇到”了他的诗歌启蒙老师:杨炼。
杨炼是“朦胧诗”代表人物之一,其代表作是具有史诗气魄的长诗《诺日朗》。全诗由五个相对独立的片断组成,恢弘地展现了生命的萌动、人类起源的壮美景观。
“我活着,我微笑,骄傲地率领你们征服死亡——用自己的血,给历史签名/装饰废墟和仪式/那么,擦出你的悲哀!让悬崖封闭群山的气魄!”
“此刻,在世界中央。我说:活下去——人们!天地开创了。鸟儿啼叫着。一切,仅仅是启示”。
17岁的谢春明站在书架前,着迷地读了一遍又一遍。那一天,日出日落、云淡风轻,大地上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但诗歌已经在不动声色中,完成了对一名信徒的征服。
时光那天起,有了颜色;天空那天起,变得蔚蓝。因为诗歌的调和,谢春明的世界多姿多彩。
他尝试写诗。从短诗到长诗,各种风格,写得如痴如醉,浑然忘我。一行行地写、一首首地写,他觉得,这世间没有比写诗更过瘾的事儿了。
1990年4月,谢春明的诗歌《青春门》,在昆明人民广播电台播出。“老谢的诗播出了!”同宿舍的“老赵”兴奋地把这个消息嚷遍整个校园。很快,“老谢”就接任学校文学社社长。
谢春明有了粉丝。他的饭菜票永远吃不完:女粉丝饭量小,会把富余的粮票送给谢春明。他也吃不完,就拿到学校外面的小卖部换烟,跟几个死党躲起来吞云吐雾,觉得自己很爷们儿,那副嘴脸迄今想起来都忍俊不禁。
闲来无事,同学们买一堆零食,来到操场或后山,坐在伞状的松树下,吹牛、唱歌、弹吉他。谢春明不会弹也不会唱,但是他会说俏皮话,把同学们笑得东倒西歪。他也会朗诵自己新写的诗,每次都能收获热烈的掌声和崇拜的小眼神。
02 宣言:“把诗歌写得狠一些”
2007年,已经在诗坛小有名气的谢春明,将笔名改为水笔,因为他所钟爱的“江南三大名楼”之一的滕王阁,就被古人誉为“水笔”。与此同时,他也确立了自己的“宣言”:把诗歌写得狠一些!
他用谦卑的姿态,打量自己所处的时代,坚持向内书写,向自己的灵魂深处掘进,大有小写、没有不写、不痛不写、不痒不写,力戒漠视人性、回避自我,使自己的诗歌保持时代性和可读性。
这一点,在《把戏》这首诗中表露无遗:“东先生约会女朋友/叫我帮他把关/我躲在八一大桥桥墩后/假装咳嗽/东先生转过身来/看到我冲他竖起大拇指/赶忙牵着女朋友的手/走到我面前/故意惊讶地说/水笔,这么巧啊/我又咳嗽一声/是呀,人生若偶遇/若干年后的一天/他老婆突然问/水笔,你咳嗽好点儿了吗”
这首诗的取材颇有意思,言外诗意更浓。我们可以大胆猜测:东先生的恋爱进展很顺利,水笔发挥了“把关人”应有的作用。
但在时光的筛子里,谎言无处遁形。
东先生和水笔当年的把戏早已被看穿:“水笔,你咳嗽好点儿了吗?”轻轻地一句问话,淡淡的一声问候,原本平淡无奇,但却让我们隐隐觉得:这绝不是简单的关心和问候,更像是一次隐忍了若干年的问责,也像是整整一代人对爱情、婚姻的追问与反思。
当思绪的帆船抵达这里的时候,原本渺小、平静,如一颗水滴的诗句,突然恍若水系般壮大、澎湃起来。
在写作时,水笔尝试把自己摆进去,增强叙事的真实感、现场感。特别是尝试把诗意隐藏在语言之外,避免看图说话式的直白。
在《家书抵万金》的开端,平静的叙事,令人隐隐感到不安,一如平静的水面之下暗流涌动,一如大战在即双方紧紧屏住呼吸。
果然,到了结尾,水笔发力、发狠了:“入夜/他把儿子送到华山医院/儿啊,夜里别怕/有人要你/那就是你的造化/能活下来/也不要来找我/记住,谁给你治病/谁就是你爹”
这样的家常大白话,宛如刀光一闪,我们仿佛看见:一名无能为力的父亲裂成两半的心,一个身染重病的孩子流成河的眼泪。那个孩子痊愈了没有?谁成了那个孩子的爹……
03 守卫爱情,用诗歌铸造最坚硬的铠甲与盾牌
近年来,谢春明的诗歌作品多次在《诗刊》《星星》等国内主流诗刊上发表,作品入选五十多个选本,获得多个诗歌奖项、出版了四部诗集,与诗友共同发起“伪先锋写作”、主持“赶路”诗歌论坛、编辑大型诗歌民刊《赶路》,等等。
生活对他的犒赏远不止这些。1994年9月,水笔邂逅了在南昌某医院工作、同样热爱写作的媚。
两个有缘人相识、相恋,成为知心爱人,有了可爱的宝贝,这一家三口拥有了一份平淡却稳稳的幸福。
但一个浪头打来,让这份幸福摇摇欲坠:媚患了不治之症。
他们有过怎样的挣扎与绝望?苦难对他们的生活有过怎样凶残的撕扯?水笔不想说。
他告诉我:“苦难藏于内心是'财富’,公之于众则是粗暴地干预他人。我更希望人们看到,一个面对生存挤压的家庭、一个追逐梦想的诗人,是如何心存感恩、趋近阳光的!”
OK,让我们淡化苦难,一如水笔和媚对苦难的蔑视。女儿安安曾经用稚嫩的笔体写道:“那你们不要那么早死哦/我要看你们闪金光”。这对夫妻按照女儿的“最高指示”,学会接受这讨厌的病,学会跟这讨厌的病相处,并努力让自己“闪金光”。
而诗歌,是这对夫妻稀释苦难的清水、抗衡苦难的盾牌。
有一次,水笔把写给妻子的几首小诗贴在网上,引来诗友纷纷点赞。他惊喜地发现:妻子的脸上居然有了浅浅的笑容。那个瞬间,有个念头脱口而出:“我要给你写一本诗集出来!”
媚笑了一下:“别逗了!”
水笔是认真的,他把自己所有的才华与激情当作柴禾,投入到熊熊的燃烧中。
仿佛是上天有意考验,水笔的腰椎间盘突出加重,坐卧、行走都很费力,只有趴在地板上最舒服。胳膊和腿脚时常不能动,最严重的时候,连吃饭都要靠媚来喂。
诗歌在脑海中成形后,趁胳膊能动的时候,争分夺秒呈现在电脑上。这苦行僧一般的写作,水笔整整坚持了一年。
俄罗斯作家康·帕乌斯托夫斯基,在《金蔷薇》里写道:“在写作的时候应该忘掉一切,好像这是在写给自己看,或者世上最亲近的人看的!”
水笔的写作,正是为自己、也为最亲近的人而写。一首诗出炉,妻子是第一个读者。那样的时刻,中药咕嘟咕嘟炖着,阳台上的三角梅贴心地送来淡淡花香,阳光前来助阵、洒满整个房间。两个幸福的病人,在忙着写诗、读诗,无计可施的苦难垂头丧气,闪到了一边。
2010年元月,《遗情书》出版发行。这对患难与共、相濡以沫的夫妻,在诗歌光芒的照耀下,如他们的爱女所说:闪着金光!
苦难,迄今为止没有击垮水笔,因为水笔有诗歌护身;苦难,始终没有把爱情伤了分毫,因为爱情有水笔护卫。
更因为:水笔比苦难,更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