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随笔】——黑夜里的黑暗
【作者简介】王忠良,笔名鹿池月,陕西洛南人。现在西安一家装饰公司工作,作品多在文学前线上发表。有作品在洛南作家刘峰主编的鹿池川文丛《鹿池夜月明》中出版。
黑夜里的黑暗小时候我最怕夜晚走路,不是怕黑而是怕鬼。那个年代的农村,电才刚刚走进农村,而一些偏僻和偏远的村庄都还没能拉上电。就算拉上电的村庄,人们晚上用电灯的家户仍然很少。人们为了省电也不用太大的灯泡,即便是拉开灯也是微弱的暗红光。饭后也没什么娱乐,傍晚大人们聚集在一起聊聊家常、谈谈农活、说说今年的年景(是否风调雨顺)看有没有好收成。小孩子们三三两两在村道里,你追我赶的做着捉迷藏的游戏。大人们一天的劳累就在这夜色里,伴着夜风静静地疏散着;在朗朗的笑声和争辩声中释放着,带着舔舔的微笑走进那温馨的土屋。在一个深秋的傍晚,人们依然集聚在村道上谈说着今年的收成。说说你家种的是什么品种的小麦,我家种的是什么品种的小麦。就在大人们谈说农活农事时,我们一群小孩你追我赶、蹿来蹿去、呼喊呼叫地绕着大人们的集中地跑前跑后。吵闹声扰乱了他们的“娱乐”,他们呵斥着让去别的地方玩,在呵斥声中我们欢呼着一阵风地跑到村东头去了。月亮也没有回家,挂在夜幕上,似乎在为我们照着回家的路,夜空里那些可爱的星星,忽闪忽闪泛着她们美丽的小眼睛,看着我们飞奔在大巷小巷旮旯拐角。房前屋后的杂树(各种)在这深秋的季节里还摇着挂在树稍的依稀残叶。农村的夜晚真静,静的除过大自然发出的天籁之音外,就是自己的呼吸了。月亮已经移到了后山梁顶,没注意,一个踉跄掉到了山沟里,大地顿时感到黑暗了许多。我们也知道时间不早了,就各自回家。走在漆黑的村道上,我忽然产生一种恐惧感。村道上集聚一起的大人们也都散尽了,我越发的感到不安,便急匆匆的往家跑。就在从村道拐向家的小巷口上,一条黑影从眼前忽闪而过不见踪影。霎时我全身的毛发嗖的一下直立起来。鬼!是鬼。我的第一反应就是遇见鬼了,这该怎么办?我用眼睛在黑暗中寻找那个黑影,用手在两边摸,看有没有靠在墙上的什么“兵器”,石块瓦片这都不行扔出去就没啦!摸,摸到有靠在墙上的蕃麦杆(玉米杆),抖动蕃麦杆发出“哗啦啦”的声音。鬼是在黑夜里的黑暗中活动的,它怕光同时也怕声音,于是我摸了一捆比较小的,在手上能施展开的蕃麦杆,用它贴着腰部两只手来回换着转动着作防身“兵器”,用它来驱赶鬼。就这样跑到家门口扔掉蕃麦杆,环视黑暗的院落有没有鬼,没发现什么,松了一口气。我用背推开门极速转身关上门。那夜不知是怎么过的,从此就烙下不敢走夜路的毛病。天下熙熙,为利而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在这车水马龙人流拥挤的都市里,白天和晚上唯一不同的就是光。城里的霓虹灯、路灯、建筑工地的施工灯替代了月亮的光。就这样人们为了利益尔虞我诈什么事都做的出来,人的胆子越来越大。别说怕鬼,就是捉鬼都干上,“日鬼的人”比比皆是。人的言行,在白天和在黑夜里;在日下和在灯前,常常显得两样。虽然是夜,但也有明有暗,有微明,有昏暗,有伸手不见五指,有漆黑一团糟。鬼不可怕,最可怕的是“日鬼的人”;黑夜不可怕,最可怕的是黑夜里的黑暗。鬼是在黑夜下活动的,谁敢保证在黑暗的角落里,没有一双冒着绿光的可怕的眼睛,在搜索着自己的“猎物”?如今我还是怕黑,但不是黑夜而是黑夜里的黑暗,因为黑暗的角落里躲藏着比鬼还可怕,而且更怕见光的“日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