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旅途,哪都尽如人意|搭错车+雨中东寺

晚饭后我们跑到汤本车站内看了看自助售票机,因为明早要坐7:08的车到小田原换乘。机器上显示了几种票价,可是我们并不确定该买哪一种,幸好站内还有工作人员。那人坐在窗口里面无表情地说“310”,他的冷淡让我感到有些意外,原以为日本服务业都是特别热情有礼那种。我追问了一句:“我可以今天买好明天的票吗?”“不行”,又是简短干脆的回答。

次日一早退房后,我们再次来到汤本车站,轻车熟路地买好票乘车来到小田原。找到JR的售票处,准备购买新干线前往京都的车票。售票员问我要买“Reserved or non-reserved”,也就是指定席还是自由席,前者有固定座位,后者上车自己找座。我未加思索地要了8:08这趟列车的指定席,没想到竟然售罄了。好吧,自由席,看来乘这趟车的人还挺多。

走进站台,此时才过7:30,距离我们那趟车还有半个多小时呢。我俩靠在长椅上开始刷朋友圈。站台上空荡荡的,列车也是好久不来一趟。临近八点,候车的乘客逐渐多了起来,自由席只在两头的几节车厢,几位拉着箱子的乘客陆续站到门口的位置排起队来。终于等到列车进站了,看到车厢内坐得满满的,我隐隐地担心不会要站两个小时吧?奇怪的是几位排在前边的乘客站在原地没动,“不上车吗?”我问,“Next one”一位长者用生硬的英语回答道。如果按我平时的谨慎,本应该先到离我们不远的站台显示屏确认一下车次的,不过这次鬼使神差地直接上了车,可能还是担心找不到座位吧。我俩刚坐稳,列车便关门启动了,我看了看表,惊奇地发现,此时才8:03,距离我们预订的发车时间还有5分钟呢。

“坏了,搭错车了”,听了我的话,老婆也紧张起来,一时间不知所措。我赶紧找前排的一位二十多岁的青年询问这趟车的终点,可他居然不懂英语。“我去,日本人上学难道不学英语的么?”我心中暗自抱怨,可还是连说带比划试图让他明白我的意思。其实他可能还是能听懂些英语,只是说不出来或发音蹩脚而已。他用手机迅速上网查了一下后将这趟车终点的英文站名出示给我:“Nagoya”。问题来了,Nagoya是哪呀?这就是我前面说过的,中国人在日本旅游很容易发生的问题,因为我们往往会忽略那些日本地名的英文名称。办法也有,我掏出手机,用词霸一查,原来Nagoya是名古屋,还好没坐错方向,名古屋正好在小田原通往京都的半路上。

10:15,列车缓缓驶入名古屋车站,原本一站直达的,结果变成九站才到,时间也多花了一个小时。好在经过这番紧张,头脑已彻底清醒过来,下车后站在原地看了一下,发现旁边站台有趟车10:17进站,正好开往京都。

11:11,比计划晚了整整一小时,我们乘坐的新干线列车驶进京都站。京都自桓武天皇794年定都于此,至1868年明治天皇迁都东京,历经1074年,是名副其实的千年古都。由于建都时模仿唐朝的陪都洛阳,因此也自称为洛。我们看到京都在区域划分上出现洛中、洛北、洛南、洛西、洛东,公交线路出现洛巴士等,也就不足为奇了。在城市规划上,京都采用棋盘街布局,东西向的街道从京都御苑所在的一条通到最南端的十条通,南北向从西边的西大路通到东头的东大路通,中间建有大宫通、堀川通、乌丸通、河原町通等多条主干线,每个路口名称通常就以交汇的两条街名组合而成。记住这些主干道的分布,基本就能对城市方位有个大致的了解。京都站位于八条乌丸的北边,而我们预订的青年旅馆就在九条乌丸路口东南角,因此下车一直向南,十几分钟就到了。

这间叫东城玖的青年旅馆是个二层小楼,一层门脸经营着一个小咖啡馆,二层和里间都是旅馆,不过是以几个多人间宿舍为主,双人间的标准客房只有两间。这里依然严格执行下午三点check in的行规,我们寄存好行李便直奔计划中的第一个景点:东寺。

东寺是京都最古老的寺庙之一,正式名称为教王护国寺。早在当年建都之时,都城南大门罗城门(又称罗生门)的两侧,各修建了一座寺庙,东边的这座俗称东寺。西寺没有保留下来,如今只在原址上修了个西寺公园;罗城门更惨,只塑了一块遗址纪念碑。东寺之所以能保存至今,得益于公元823年,在日本开创了真言宗的空海和尚(774-835)获嵯峨天皇御赐法号,并赐东寺为其道场。东寺也从此成为真言宗的总本山。

我们冒着雨顺九条通一路向西走到东寺的南大门,门口的石碑上刻着“弘法大师“的字样。弘法大师是公元921年醍醐天皇赐予空海的谥号。这位曾随遣唐使到中国求法的和尚,在中国不仅修行了宗教,还学习了各种文化艺术,成为日本著名的书法家和教育家,享有极高的声誉。

虽然下着雨,但寺院内人头攒动,原来21日是每月例行的被称为“御影供”的庙会,实际上更像个跳蚤市场。摊位集中在金堂南侧,因为只有这里是免费参观区,不大的院子支满了各种帐篷。

再往里走就要买票了,每人500日元,入口在向东通往五重塔的路上。五重塔原是安放佛舍利(释迦遗骨)的建筑,高达55米,为日本最高古塔。最初的塔建于9世纪,后因遭雷击等四次被烧毁。现存的塔建于1644年,所有塔柱无一埋于地下,仅浅立于石堆之上。但它们从未在地震中崩塌倾倒。地震时的晃动被塔身的接合部吸收后,向塔的上层释放并减轻震度。同时由于各层振幅不同,有助于减缓摇晃。围绕顶梁柱的各层柱子较短,比起倒塌的力量,恢复原状的力量更为强烈。

塔北侧有个水池名为瓢箪池,大概是取《论语》中孔子赞美弟子颜回的话“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贤哉回也!”可见这里的僧人不光修行佛法,亦从儒家文化吸收营养。

买了门票,可以走进金堂,窥其内貌。金堂是东寺最大的建筑,历史上也曾被烧毁,现在看到的是1603年重建的。“金堂”在一些佛教宗派里是对摆放佛像本尊的佛堂的称呼,类似于神道教中的本殿。东寺的金堂中供奉的是本尊药师如来。佛教中有横三世佛和竖三世佛之分,其中横三世佛包括主持东方净琉璃世界的药师佛、主持娑婆世界的释迦牟尼佛和主持西方极乐世界的阿弥陀佛;竖三世佛包括燃灯佛(过去佛)、释迦牟尼佛(现在佛)和弥勒佛(未来佛)。同时药师如来又是治愈人们身心疾病的佛祖,因此倍受信徒推崇膜拜。

金堂北侧是讲堂,最初的建筑为空海于835年,也是他生命的最后一年修建。可惜因各种天灾而损毁,如今的讲堂为1491年依原样重建。堂内矗立着根据曼荼罗的密教教义而设置的佛像,总共21座,包括如来、菩萨、明王,以及守护他们的天王。

在西北方向还有个御影堂,曾是空海的居所,其建筑风格略显繁复奢华,与院内其他建筑明显不同。现存的是1379年原建筑被烧毁后于次年重建的,1390年又增建了部分,成为今天的模样。据说每天清晨六点,僧侣们会在空海的本尊佛像前奉上食物和茶,并将空海从中国带回来的佛舍利放到信徒们的头顶和手掌心,使每个人都有机会亲身接触圣物。

东门口,两位僧侣正在为熊本地震募捐。尽管下着雨,还是有不少游客停下脚步伸出了援助之手。在灾难面前,不分民族、种族和宗教信仰,人们要做的唯有团结互助、相亲相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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