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抱歉,我回溯了黎家乡特大沉船事故

狗不嫌家穷,儿不嫌母丑。这是民间的俗语。

在《亲历邻水黎家乡特大沉船事故,31年前那一场无法抹去的伤痛》 一文里,我们反刍了一段悲情的往事,意外地联系上了二三十年没有音讯的老师、同学、同乡。

但是,一个事故并不说明我们不爱自己的故乡,我们更没有诋毁我们的故乡。相反,我们的同龄人还在这里发展自己的事业,比如《喝泉水吃粮食野菜,兰家沟的土鸡土鸡蛋包邮》。

坚守与离开,都是自己选择的一种生活。因为,所谓故乡,就是我们的先人永远待在那里的地方。

是的,也许我们的老家正在变为故居,比如,那些土墙房子因年久失修,漏雨而坍塌,但它依然是我们的老家。

曾经,我们多年沿着洪湖边风雨无阻地赶往学堂,间或有许多心酸的往事,比如,有次在途中我滑进冬水田里,回家去换衣服又会迟到,湿着一屁股硬着头皮去上学,第一堂课是语文课,很“不幸”,我被老师叫到讲台上去做题,我僵持着没有上去,气得老师……

数年后,我也在一个小镇中学任教,我深知做一个乡村教师的不易,虽然只有两年半的时间,但足以体验我们前辈、我们那些数十年如一日耕耘在教坛的师长的生活。

这里所说的不易,与收入多少、地位高低没有多大的关系,因为职业即信仰,我对那位老师的歉意越来越深——任何人,都需要一个职业的使命感、荣誉感、崇高感,惟其如此,我们才能通过时间达成默契、和解。

很多年以前,我得知我的好多位老师已任校长,但在我心目中,他们依然是我肃然起敬的老师。他们的淳朴与敬业,是我们多年每天步行上学的价值所在。

对于事故的回溯,除了纪念那些不幸的人们,我们得明白一个简单的逻辑:时间和事件都不能按返回键、重播键、暂停键,更不能按快进键,我们唯有原谅过往,因为那是养育我们的故乡。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千岛湖,鱼米之乡,这里差点发生一个奇迹。据我父亲讲,2007年一个香港老板来计划打造休闲度假景区,无人机就侦查了这里的山山水水,而且村民的情况都登记了……

但2008年金融危机一来,这事就黄了。

我相信,父辈们说的这事是事实。这是家乡翻盘的一个绝好的机会,似乎令人扼腕叹息。假如休闲度假景区能够实现,我们似乎可以原谅家乡曾经对我们的磨练,不至于让我们纷纷逃离到四海八方?

其实,那浩渺的湖光,那每年偶尔带走一个生命的某段湖水,让我们失去了基本的敬畏。比如,我父亲的兄长,死在1958年湖库建立之前——在家乡的一条小溪沟里,他潜水下去摸鱼,手被石缝卡住而窒息。

这些偶然的、个体的淹水事件并没有引起人们对湖水普遍的、高度的警惕——水可以煮粥,也可以覆舟。

事故发生后,我的一个小学老师鼓励女生下湖学习游泳。在那里,这是一个破天荒的事件,假如修村史或乡史,一定可以占用至少一个页码。

山藏千秋不语,水润万物无声。没有一个故乡是用来责备的,故乡不会对不起任何一个人。因为,人祸比天灾还恶。

我去过更偏僻的地方,比如,先人们步行数百公里,纵深进入一个没有人烟的地方繁衍几百上千年,如今那里成为中外游客的胜地。

感谢互联网,让一段被时空尘封的往事被我们重新讨论、铭记、述说。然后,我们又回到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去为生计奔波。

今天,我们怀念那些同桌、同窗、师友,在心里抚摸他们的花样年华,在心里抚摸他们被时间无情定格的青春面容,更加珍惜今天因自己奋斗而拥有的一切。

我很抱歉,这样的记录与回溯似乎勾起了人们的伤心往事,超出100个之后的留言不能与大家分享,不过,相同的都是,字里行间透露出的都是对故人的怀念。

事实上,每一个亲历者、见证者、目击者都看到了事故不一样的侧面,由此组成了一个事件的宏大历史切片。

记录是为了忘却。这是我们的故乡,我们惟愿它越来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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