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长行原创散文丨爱情往事

爱情往事

文/周长行

一觉醒来，已是子夜，随手点击朋友圈，发现“安源女”（化名）长长的一段帖子，讲她当时给我寄手稿时被其丈夫发现并大闹大吵，租房搬出去住，一个月又回来等等。然而，当时压力下，安源女还是毅然走向邮局寄出手稿，坦然坚挺着让丈夫把气煞完，支持我完成了一部50多万字的创业者章彦锦（安源女50年前的“初恋”）传记的写作出版。安源女曾在该书中坦然地写道：不要说青春年少，人生的旅途上谁都难免情感的冲动或懵动，何况那个年代即使有“贼心”也没“贼胆”啊。饮食男女，哪能不食人间烟火？“安源女”的品格、胆识和文笔让我钦佩，她的“爱情回忆”也为传主添彩不少。

看她的帖子，又让我想起了乔羽先生讲述的故事。“文革”初期，他和一群臭老九（大都是诗人作家戏剧家）被关进牛棚，被红卫兵折腾得狼狈不堪。厄运突如袭来，大家个个提心吊胆，怕没完没了，夜长梦多；怕被戴上坏分子、反革命之类帽子揪斗不止；怕家人受牵连受迫害，怕摧枯拉朽的“打倒”风潮对他们带来更大的灾难。一个个“怕”字弄得他们吃不下，喝不下，夜夜难以入眠，愁白了头，有的人精神几近崩溃。唯有一个人却整天乐哈哈的，这个人就是时任中国歌剧舞剧院院长的赛克。他是著名诗人、剧作家，电影艺术家，《救国军歌》《二月里来是新春》等作品就是他的代表作之一。他还是资历颇深的老革命，曾是毛泽东高度信任的大知识分子。恰是赛克“率先示范”的招儿解救了这帮难兄难弟。他只要一逮住机会就眉飞色舞大讲特讲自己的“恋爱”往事，浪漫蒂克。他曾经向往革命逃往苏联，后来又投奔延安，漫漫征途上“邂逅”各种各样的女人，其间的故事曲曲折折缠缠绵绵，超凡脱俗，其中有些故事肯定是杜撰的，但却听得这些臭老九们个个精神抖擞，英气勃发，嬉笑打闹起来。男人，又是一群大才子，谁没有类似的“爱情往事”呢？单恋，暗恋，苦恋，生死之恋，尴尬之恋，滑稽之恋，正说，戏说，调侃……斯文扫地，牛棚为家，同为沦落之人，“爱情往事”便成为他们唯一的慰藉。就连看押他们的军代表都旁听着了迷，还主动地去为这些臭老九们买香烟，弄好吃的，给他们的家人传送信息，好让这些臭老九们放宽心地“交代问题”。在爱情上，没有人能隔在“墙”那边。

就这样，被“文革”风潮几近吞没的臭老九们，却被“爱情往事”打捞上岸。无论是真实的，还是虚构的；无论是书本上的，还是生活中的；无论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只要是事关爱情都被他们照单全收，全力以赴地投入集体“创作”，一一杂糅融通演绎生发开来，五光十色，瑰丽旖旎，一波三折，脍炙人口。牛棚才几日，世间已千年，大家完全忘却今夕何夕，精神振奋不已，原本难熬的日子过得飞快。

然而，乔羽却在他的一首歌词里发出了另类感慨：你也说聊斋，我也说聊斋，牛鬼蛇神倒比那正人君子更可爱。先生曾对他笔下的“牛鬼蛇神”做过专门的注释，其中就有对“爱情往事”之于臭老九们的戏说。

以笔者之见，不论是正人君子的雅谈，还是牛鬼蛇神的戏说，既可大雅又能大俗的爱情一旦扮演救赎的角色，其“妙手回春”的玄秘，确实值得人们回味、拿捏与评说……

（于2021年1月21日）

【作者简介】周长行（男），1949年2月出生于山东省汶上县南站镇黄南村。1969年2月参军入伍。1990年9月转业回地方供职于济宁电视台。系中国作家协会会员、资深记者、诗人。出版有长篇报告文学《鲲鹏腾飞的地方》、长篇传记文学《不醉不说乔羽的大河之恋》《乔羽恋歌》《伟大的我们》《大浪淘金》等。曾主笔撰写中央电视台39集大型电视系列片《大京九》，其由铁道出版社出版发行的《大京九解说词》已被中国传媒大学作为正式教材使用。退休后，致力于网络文学的写作，以其接地气、独立特行的作品获得国内外读者好评如潮。“作品至上，读者至上，生活至上”的理念，正是他奋力笔耕下潜民间的动力和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