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 战国221 炒作的机会——张禄轻蔑秦王只为引秦王注意

在我们的印象当中,创造历史的都是一些大人物,其实,默默无闻的小人物同样可以开创新的局面。这些小人物,原本不处于政治舞台的中心,风光是不属于他们的,创造历史的机会,也不属于他们。

不过,世界上的事情就是这么奇怪,正所谓“有心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或许这些人原本并不奢望能进入历史,但历史却记住了他们。而这些小人物之所以进入史册,并不是历史一定绕不开他们,他们并非帝王将相、金枝玉叶,却给历史创造了前进的推动力,这就是机会。

米兰.昆德拉曾经说过一句很著名的话:“必然性不是神奇的公式,他们都寓含在机遇当中”。我们这里所说到的小人物,当然不是范雎了,而是指发现他的王稽。孙膑当年的机遇,是遇到了一个不知名的齐国的使者,由此打残了魏国;而范雎的机遇,是遇到了王稽,由此掀开了秦国统一战争当中新的一页,而且非常不幸的是,第一个被打残的目标依然是魏国。

咸阳城大门敞开着,为每一个有理想、渴望实现理想的人敞开着,张禄,就是这样一个有理想的人。刚来到咸阳城,他不得不隐藏自己真实的想法。“报仇雪恨”说起来实在算不上什么崇高的理想;秦王,也未必见得对他所谓的“理想”有很大的兴趣。

没错,新世纪的秦国最缺的是什么?是人才!张禄知道,当秦王乃至于整个秦国离不开自己的时候,自己的理想就会升级,变成整个国家的理想,凭借“大秦国”这三个字足以压得魏国,或是魏齐们永世不得翻身。

张禄顺利地到达了咸阳城,却没有顺利地见到他朝思暮想的秦国大王。他显然没有当年张仪的运气,简历是投上去了,可一直没有得到任何的回音,在招待所里一呆就是一年多。秦昭襄王不知道他是个人才吗?当然知道,王稽早说了,秦昭襄王不想见张禄吗?想啊,做梦都想啊。但是,秦昭襄王不敢见他,也不能见他,更没工夫接见他。因为直到现在,秦王的一举一动,都在相国--穰候魏冉以及太后的监视当中。

宣太后为秦国西部的安宁做出了巨大的牺牲,如今,反攻义渠的日程已经提上了案台;魏冉,则撑起了秦国的半壁江山,秦王要专心对付义渠的时候,魏冉是秦国后方安全的保障。如果在这个时候,接见张禄:第一,会引起秦国两大集团的不安;第二,张禄的安全不好保证。

出于对张禄这个人才的爱护,秦王直接下令,把张禄这事儿搁置下来,就这样,在等待当中煎熬了七、八年的张禄,又等多了一年多。“兄弟呀,别着急,不就是七、八年功夫么,秦王为了等张禄这样一个人才,三十六年都熬过来了,你急什么急呀?”

机会终于等来了,义渠被灭掉了,秦国可以扭过头来专心致志地对付东边的事务了;宣太后,圆满完成任务以后,走下前台了;魏冉一个人站在了聚光灯下,好,现在就看你的了,只可惜,魏冉太让人失望了。我们以前一直都说过,魏冉是一个很自私的人,同时野心非常大,当然,他也有自己的理想。可能有朋友就问了:“哦,魏冉现在位极人臣了,做到国相这个位置封君、封地,富贵已极了,还追求什么?还奢望什么呢?”

这就得探讨一下什么叫“欲望”,如果把“欲望”这个词搬出来的话,那么,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什么不可以解释了,正确的答案是:魏冉先生早就想当诸侯了。或许这么说,还不够透彻,那我们就说得更直接一点:那就是,魏相国现在想当国君了。不过魏冉在秦国做国君,基本没什么可能,那假如扩大他的封地呢?这可是有先例的,当年齐国的孟尝君不就是这么干的吗?没错,就是这样,就是这么干!

即使不想做诸侯,魏冉也想有个养老院,有个养老送终的地方。秦国既然指望不上了,再看看前任的国相,兔死狗烹的悲剧,几十年一个轮回的上演,所以,魏冉把目光投向了国外,希望把机会和希望都牢牢地攥在自己的手里。下定了决心,魏冉对外政策就有了方向,这同时也代表了秦国这个阶段对外的政策。魏冉用手中的权利,一门心思扩建自己的封地。

在秦国,稍微有点脑子的明眼人都察觉出来了,不过,碍于魏冉的权势,加上国君也没表态,谁敢吭声啊。所幸的是,在秦国、在这个世界上,至少还有一个人不怕魏冉,这个人什么都没有了,就算立刻去死,那也是光棍一根,豁出去就是一条烂命,况且这条烂命早就该死了。于是当魏冉再次发动大军,去进攻遥远的齐国的时候,这个人就瞅准了机会,这个人正是郁闷的张禄。

这天,正在秦国街头闲逛,听到街头巷尾街坊邻里说:秦国又要远征齐国了。

张禄立刻意识到,这是一个十分重大的决策的失误,于是,赶紧的给秦昭襄王写了一封十分重要的信件,也没想到就是这一封信件改变了张禄,也改变了秦国。有的时候啊,人生就是这么奇妙,只要肯争取,机会总是有的。

这封信里,张禄没敢写得太直白,只是隐隐约约地告诉秦王:我是个人才,请求面见大王一面。也不知道秦昭襄王是真忘了张禄呢,还是一直以来都在等张禄主动表态。收到这封信以后,他非常高兴,派人专车去接张禄来。等了一年多,张禄有了机会面对面地见下秦国国君了,他决心绝不错过这一次机会,要把这一次机会变成无限放大的利益,拿现代的话来说:张禄要炒作。

作为一个出色的君王,首先必须是一个出色的演员。他既可以爱民如子、礼贤下士,和诸侯们称兄道弟;又可以翻脸无情、死不认账。为了达到各种目的,各种角色可以瞬间轻松转换,游刃有余。毫无疑问,秦昭襄王就是这么一个人。他可以把张禄扔在招待所里,一年都懒得搭理他;也可以因为张禄写了一封说中自己心事的信,而立刻变得求贤若渴。

按理说领导要召见了,张禄你老老实实去就是了,有什么话,有什么心事,锣对锣鼓对鼓说清楚就完了嘛!但如果就是这样的话,这个人就不是张禄了,他不安分,他不是这么想的,他得演出戏,这出戏最后的目的就是两个字--炒作。

那当然了,张禄这么做,危险系数肯定是相当的高的,等同于把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然后把刀柄让给别人。因为,这么炒作自己的办法,将会得罪两个人,这两个人非同寻常:一个人,就是秦昭襄王的顶头上司,就是宣太后;另外一个,就是秦昭襄王的亲舅舅,也就是国相--魏冉。

或许张禄是这么认为的,反正自己的烂命也是捡来的,我输得起,不玩命的折腾,怕是咸鱼永远翻不了身的。事实是--张禄翻身了。机会永远留给那些有准备的人,张禄就是这样一个时刻准备着的人,所以下一次您去面试的时候,不要忘记两件事:第一,不要轻易灰心,记得关键的时候给你的面试官写一封信;第二,义无反顾,做好一切准备。

回头我们再说张禄,张禄是个说客,比较能忽悠,他忽悠的光辉历史包括:忽悠了齐国大王、秦国使者、甚至被扁得死去活来半昏迷的状态下,还能够说服看守他的狱卒,可见他嘴皮子功力的深厚。现如今,他要面对秦国国君,这个国君在位三十六年,年近六十,如何才能打动这样一个人?这个老男人到底要的是什么呢?搞不清楚状况,今天就算见到秦王了,话题也无从下手。幸好,张禄先生很成功地找到了问题的突破口,找到了两个人的共同语言,那就是男人的血性。

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男人都是一样的,是男人都要有自尊,是男人都会好面子,是男人都应该有血性,这就是男人。如果秦昭襄王不是这样一个男人,那好吧,张禄就算你倒霉到家了,你就认命吧!

张禄先一步来到了双方约见的离宫。宫殿,有前后之分,前面是办公的地方,后面睡觉的地方。前面是属于秦王和别的男人交往的地方,后面,是属于秦王和别的女人交往的地方。秦王召见一个从来没有见过面的人,自然不可能在自己的床边来接见你。所以,稍微有点脑子的正常人都会知道,自己应该在前殿来等秦王的召见。

但是张禄却不是这么做的,他有意装傻,假装不知道哪一个是前殿,哪一个是后宫,晃晃悠悠溜溜哒哒地就走向了通往后宫的长巷,而且是走在路的当中的。宫里的宦官们很快就发现,来的这个人实在太随便了,随便的让人感觉到他把这儿当成自己家了,想去哪去哪。

于是就上前阻拦了:“哎,那个…那个人,你给我站住!谁啊你啊,你胆儿肥了你啊,你知道这是哪儿你啊!站住,叫你呢…,你给我站住!”

张禄听了,脚步没停,斜着眼就瞄过去了:“这是哪儿啊?这不是你家吧,不是你家就得让我走!”

“哎呦呦呦,哎呦!没见过市面是吗,这是秦王后宫,你有几个脑袋呀你啊!我告儿你啊,你再嘴硬,报上去把你诛九族!”

张禄眼一翻,脚步依然没停,冲这些宦官就走过去了,一边走一边说:“哼,少来这套,我这辈子最讨厌两种人了,一种,就是狗仗人势的人!”说完,闭嘴不吭声了,继续向前走。

那宦官倒是给说愣住了,一边伸手拦着他,一边说:“你不说两种吗?你不才说了一种,下面呢?”

张禄“嘿嘿”一笑:“哦,下面…什么下面?下面没了,早割了!”这一下那宦官才反应过来,原来这伙计,是绕着弯在骂自己是太监呢!正要发作呢,只见后面蜂涌而来一大群的宦官,见到路中有人,远远儿的就开始大声喊了:“秦王驾到,闲杂人等一律回避。”

这一下倒是把和张禄争执的那个宦官,吓了一跟斗:“哎呦妈呀,说来就来这么快呀,伙计你赶快走吧。大王驾到,你还站在路中间,你是找死啊?你还是想死啊?你……你可别连累我呀!”

张禄听了,纹丝不动,一点没慌,甚至脸上还露出了一种不易察觉的诡异的微笑,或许这一切正是他所等待的。他嘴皮子一动,说了一句话,声音可能不大,却足以震撼全场。他说:“哼哼,秦国哪来什么大王啊,只有太后和穰候罢了! ”话音刚落,他身边的这个宦官,脸唰地一下就青了,心说:“完了,这回上面的头也得砍了。”

其他正在开道的宦官,一下都安静下来了,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而大家都不知道的是,在人群当中,有一个人的脸腾地就红了。一切来得太快了,大家伙儿都呆若木鸡,直勾勾地盯着这个不怕死的张禄,嘴巴张得老大。终于有人缓过神来,猛扑上去,一家伙把这个不要命的家伙掀翻在地,牢牢的压住,让他动弹不得,只等秦王一声令下,就要把这个反革命分子撕成碎片。

那么秦王呢?秦王这个时候在想什么呢?他会不会下令处死这个家伙呢?我们下次再说。

文案初校:Vincent

文案修订:Seven

音频剪辑:肥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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