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叫春的季节
春天,是骚动的季节。冬是沉意朦胧的醉汉,这一睡就暗无了天日。而春是古灵精怪的小鹿,起初小心翼翼的踏着足尖,忽尔又探出脑袋望一望林外的世界,似乎也被冰雪松塌的声响吸引了,于是就无勒的在原野里奔跑起来,一身油亮,红白烙印似的斑点,在太阳光的掩映下,灿灿生辉。天地俨然换了幅笑脸,一切都变得昂然有趣,而又充满生机。
我还是喜欢徽派的老宅,涮了白色颜料的墙壁,古灰色的瓦檐,格窗,火柴盒似的精小。院前的油菜花已经盛开,飘带一样弯曲的河流,静默的流淌着。几只农庄里沉闷了一冬的鸭子,少有的快活,一头扎进渐暖的水波里,扬翅啄绒,正在水面上欢腾雀跃,扰的一条乡下的土狗,艳羡不已,也冲到岸边,汪汪的叫个不停。是叫春吗?鸭子也呱呱的叫着,枝头上的翠鸟,房檐上忙碌的紫燕,也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似乎连总是一脸静默的远山,象似田边一位上了年纪的阿伯,也咧开嘴似得笑着。春天的原野,是位技艺高超的魔法大师,指指点点处,已然花红柳绿,鸟转茑飞,溪流潺潺。
我是想去婺源看看油菜花,江南的花期早,三月中旬是观赏最好的季节。还有就是西藏的林芝,满树的桃花,开满坡,想想都让人雀跃不已。还有四月的珠海吧,大朵大朵的木棉花,红灿灿,耀人眼。若赶上小雨,那盛开的花瓣,犹如透明的玻璃杯,兀自贪心的盈满一大杯,之后醉到不省人事似的,随意一倒,整团从半空跌落下来,随风推来攘去,却依然不醒。草原上的杜鹃花,也要开放了,向阴的山坡上还残留着雪迹,性子急爽的花枝,早就耐不住空气里弥散的清香,抽浆包蕊,一大早就妆扮起来,有的涨红了脸,有的还搓着手似的呵着白气,它们也不甘落后似的悄然出现,这不,阳光一露头,好似看见打亮的舞台灯,一众花瓣枝叶,一窝蜂似的奔涌而出,插尖打浑似的,个个笑逐颜开,舒展着才艺。
熬过了冬的沉寂,春光乍现的瞬间,如少女惊鸿一瞥,夏太过浮躁,秋又过于伤感。此一时的春暖花开,刚刚好,恰如懵懂无知的少年,遇见心仪的女子似的,欲言又止,于内心深处,麻酥酥的痒。那枝头的花朵,何尝不是百媚千娇的少女心,个个娇羞妩媚,微风浑不吝的一笑而过,又有几朵,耐不住寂寞,径自跌落下来,拥进波光粼粼的水面上,如愿以偿似的笑出声来,直颤的河水也起了涟漪,一圈又圈,声波似的四散开来,它也在表达这兴奋的一刻吧。
老牛,依然慢吞吞的行走在路上。偶尔有一朵,两朵小花,跌落在粗糙的皮毛上,也懒得理,甩甩尾巴,继续走在春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