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眸人生》我的家(一)
我的家原来是一个大家庭,有父亲、母亲和兄弟姐妹。后来,父母慢慢变老,我们渐渐长大。待到兄弟姐妹们一个个结婚之时,这个大家庭犹如细胞分裂一般,衍生出一个个小家庭。
1975年我28岁时,三好小学的党支部书记王继承给我介绍了一个对象,他说:这个女孩叫李秀真(1949年出生,山西省朔州市人),是庙前街小学的大队辅导员,女孩的父亲和他的父亲都是晋西北老干部,知根知底。
当时,我正在南城区教育局办公室工作,同事们也告诉我,庙前街小学的这个大队辅导员性格直率,工作泼辣,是个老干部子女。经人们这么一说,我决定和她见面,地点就在王继承家里。
那是1975年深秋的一个下午,天高气爽,晴空万里。下班后,我径直来到王继承家,进屋一看,李秀真已在座。继承给我们做了简单的介绍后,我刚一落座,只见门外又陆续进来好几个人。好家伙,相亲哪有这等阵势!分明是来“审查把关”的,我感到有点手足无措。这时,只见李秀真顺手从床边拿起一本小人书,甩到我手边,我也就乘机拿起这本小人书,漫不经心地乱翻起来,紧张的心情这才舒缓下来。
这次见面时间很短,别得我都记不清了,唯有李秀真向我甩小人书的举动,给我留下了深刻的记忆,我觉得她这个人还挺机灵。
之后,我和李秀真开始了步步深入的接触。我们都是老干部子女,家庭背景相同,所受的家庭教育和影响也大致相同,在对人、对事、对社会的基本态度上,具有大体相同的价值观,这使我们有了更多的共同语言,为我们日后走到一起奠定了坚实基础。李秀真的父母身体都不好,子女多,负担重,她从八、九岁时就承担起这个家庭中的许多事情,比如,从省中医研究所宿舍步行到省委机关,为父亲领工资、交党费,一次往返要走两个小时。在山大附中上学时,同学们全部住校,而她却为了帮助父母处理家务,常常跑校,路程很远,也是坚持步行往返,家务事处理完以后,还要到马路边的路灯下看书、做功课。她很要强,也很倔强,家里负担虽重,但从不耽误工作,而工作之余,跑医院、照顾父母几乎成了她全部的生活。那时,我也曾听到从旁吹来的冷风,说找一个家庭负担过重的人,将来会拖累你,如此等等。而我却从中更多地看到了她责任心强、孝敬父母、办事利落的优点。对于她,我还看重一点,就是有主见。从小过重的家务负担磨练了她,给了她不屈不挠的奋斗精神和不怕困难,遇事能想出办法等诸多实际能力。
总之,随着彼此了解的加深,我们的感情也日渐加深。终于有一天,我们共同承诺成为终身伴侣。这是她20岁时的一张照片。
我的岳父李子修,是一位令人尊敬的老革命。1940年任晋西北偏关县第一任共产党员身份的县长,1953年任晋中专署副专员,1955年调华北局工作,华北局撤销后,任山西省政协秘书长。资格很老,可惜由于常年积劳成疾,把身体搞坏了,从50年代后期开始,不得不离开工作岗位去治病、疗养,直至1984年去世。岳母尹明,是一位善良贤惠的家庭妇女,也是由于子女多、负担重而常常闹病。岳父去逝后,她曾多年和我们在一起生活。这是二老于1975年在山西省工农兵医院(现山西省眼科医院)病房的合影。
在相亲时帮助“把关”的队伍中,还有一个十几岁的男孩,事后我才知道,他叫田禾,是北京的大姐李会真的大儿子。他两岁回到太原,在老爷、姥姥家长大,李秀真在抚育他成长、上小学过程中花费了很多心血,他也和太原的姨姨、舅舅们感情很深。田禾于1991年创建了北京普析仪器有限责任公司,这是一家集科学仪器研发、制造、销售为一体的现代化高新技术企业,截止2012年,在全国设有128个分支机构,旗下员工千余人,田禾也在北京市企业界崭露头角,成为北京市人大代表。田禾的成功成为这个大家庭的骄傲。
这是2012年田禾接受首都仪器信息网记者采访时的留影。在2011年的一次家庭聚会时,田禾向我举杯祝福,特意回顾了36年前我和她三姨初次见面的情形,半开玩笑地说:我能作为你们走向结合的第一站的见证人,而感到无尚光荣。
1976年4月25日,是我和李秀真举办婚礼的日子。那时,“文化大革命”已接近尾声。在当时的形势下,我们的婚礼办的非常简朴。没有婚纱,没有奏乐,没有宴席,没有一辆婚车,甚至连一张结婚照也没有。我们的新房在南城区双塔西街小学宿舍,是一间20平米左右的平房。婚礼是由南城区教育局的同事们为我们操办的,地点就选在双西小学的一间办公室里。那时的送礼,是双方同事、朋友们凑钱买些暖水瓶、脸盆、锅碗瓢盆之类日用品,以表示祝贺。教育局教研室的几位老朋友还特意送了一个大镜框,里面装有一帆风顺的风景画,署上他们几位的名字。这件珍贵的礼物成为我们新房中最靓丽的点缀。我记得,我是骑着自行车到岳母家把李秀真接上,一起走入“婚姻殿堂”的。
当婚礼仪式即将开始时,区委书记李楠匆匆而来,为我们祝福,这是我没有想到的。在此之前,我有一次在区委办公楼的楼道里遇见了李书记,他喊住我关切地问:听说你快要结婚了,是真的么?我回答说是的,然后简单地介绍了一下女方的情况。李书记说:时间定下以后告诉我,我要去祝贺你们。我当时以为李书记只是顺口一说而已,没有想到婚礼那天他果真如约而来。这件事很快传遍了南城区机关内外,人们也因此而对我刮目相看。
我们在双西小学的平房里住了将近10年。开始时,做饭用得是大哥帮助砌成的砖火炉,秋季来临,就要买好烧土和煤,把半年用的煤糕打出来,晒干后搬到小厨房里,堆成高高的一堵墙储存起来。后来改用蜂窝煤炉子,为了买到又干又硬又好烧的蜂窝煤,我就利用星期天,在自行车后座两边跨上两个大铁筐,到很远的蜂窝煤厂去带蜂窝煤。储备冬季用煤时,要从早到晚跑好几趟。厨房里有一个大水缸,每天都要把水挑得满满的,有时院子里的水管冻住了,就要穿过马路到对面宿舍门口的水管上去挑水。住平房的日子虽然艰苦,但是,邻居们处得很好,彼此经常串门,有说有笑,很是热闹。
我和爱人都是上世纪70年代初由代课教师转为正式教师的,当时定级工资为36.5元,这样的工资水平一直维持到1985年工资改革。虽然当时的物价水平很低,但是十多年间,由最初的两个人变成儿女双全四个人,每月的收入只有73元,还要照顾双方的老人,生活之拮据可想而知。因此,精打细算,勤俭节约成为我们的生活习惯。从成家开始,我们的工资就是合在一起,统筹计划的,没有分过彼此。每个月发工资以后,都要仔细合计一番,先把生活必需的开销计算出来,然后再考虑还能办什么事。每花一笔钱,都要记账,一笔一笔计算着花,从不敢乱花一分钱。日子过得虽然很紧张,但是,我们的家庭却是和睦的,我和爱人有时也会为一些琐事争吵,但从未因为经济问题争吵过。“家和万事兴”,只要夫妻双方同心协力,困难再多也能克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