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演讲

一次演讲

山石

（图片来源于网络）

今年7月底，有一篇叫“关于自己，关于贫穷，关于希望”的文章火了，它的作者是以707分的好成绩考进北大的贫困女孩王心仪。一般来说，主流媒体喜欢宣传这些正能量的东西，其出发点是好的，它告诉人们阶级没有固化，只要努力就有希望。而希望，就是穷人的吗啡，痛苦的时候来上一针。

对比2017年高考文科状元熊轩昂的话，二者高下立现。熊轩昂看到了阶级鸿沟之下产生的不公，清醒的指出了社会现实；而王心仪仍停留在原始的感恩阶段：感谢贫穷，感谢命运，你看，我这贫民窟里也能飞出金凤凰。这就是贫穷对一个人视野的局限。

如果贫穷与苦难真的值得歌颂，那么努力还有何意义？一个走出去的王心仪背后，是许许多多放弃学业，早早不如社会，最终沉沦到社会底层的孩子。这是一个残酷而不公的社会，有的人出生便拉开了差距，父母却都让他们“不要输在起跑线上”，但是最终的胜者只是少数人，大多数人都会被淘汰。这不是空谈，而是现实。试观我们现在所处的固始县，我们很贫穷。我们和北京那些大城市根本没法比。所以我们可以见到，所谓的好学生只能是少数人，而所谓的差生确是大多数。诸位大多从小就戴着优等生的光环，可你们看不见的是真正的现实：那些所谓的差生们，在一个个并不发达的村子里，他们学不好，学不会，只能早早退学，打工，走上和父辈们相同的路。各位都是能上本一的人，可是对大多数学生来说，本一并不容易，很多的学生只能是高职高专甚至考不上。拿今天的社会来说，当年的教育质量与贫困度比现在还差，所以社会上大多是这样的人，他们是社会群众的主流，这也是为什么社会上会兴起大学无意义，读书无用这样的观点，而他们的思想往往也会影响下一代人，比如“不学就算了，打工也能赚大钱”，于是陷入一代又一代的循环。不要回避，这就是现实，中国最广大的群众不是精英知识分子，而是知识贫乏的“半文盲”，并且至少二十年内都不会有很大改善。因为中国占大多数的不是北京、上海这样“本一”进线率几乎100%的大城市，而是像固始县这样的县城。我们穷，正是因为穷，才目光短浅，才蔑视知识，才追名逐利，这是中国社会的主流。

说到这里我又想到当年的徐玉玉案，这位学生凭借自己的努力成功考上了大学，可喜可贺。可是残忍的骗子，却让她命丧黄泉。当人们痛骂骗子无耻，最终查明真相却发现骗子们不过也是二十出头的无业青年，而不是人们想象的穷凶极恶的诈骗惯犯，他们有的还是第一次行骗。不知道你们从中看到了什么，我看到的是“底层互害”。同样年轻，同样贫穷，他们都想改变命运，只是手段不同，徐玉玉可以通过读书改变命运，可骗子们呢，他们也许读不下去，学不进去，但他们也想生活，所以走上了犯罪道路，不惜害死他人。他们想跳出底层，但又缺乏努力的意志，便铤而走险。在残酷的竞争社会恰如自然选择，底层的人不顾一切地想要爬上去，不惜自相残杀，而更多则是在这一过程中两败俱伤，同时被淘汰，最终底层完全消亡，人类的进化又近了一步。多么完美的自然选择，不是么？

不知道还有多少人仍相信教育这条沟通阶级的渠道。但可想而知，这一渠道并不宽敞。总有很多人或不够天赋，或不想努力。他们只是不想那么拼命，不想付出那么多的汗水，只想多享受一点“岁月静好”，他们就不是人吗？就没有人权吗？同样是这样的态度，为什么穷人只能被打入社会底层，富家子弟继续逍遥快活？不是人人平等吗？难道不能让每个人都享受生活的美好，享受自由？对不起，不能。因为那是乌托邦式的幻想，不是实实在在的现实。马克思构想的共产主义也许可以，但那建立在所有人把劳动当成生命必需品的基础上。坦白说，这不太可能。人类是生物，生物没有雄心壮志，懒惰是生命的天性，这是自然规律。因为生物存在本身就在逆流而行，它们体现一项基本的定律，为了活着，只能追求安逸。

我劝诸位能走出课本，去看看中国的现实。有人问中国为什么有那么多网瘾少年？我只想扶付之一笑。因为他们并不是现在才存在，他们在历史上从未消亡过，因为不想努力，只想被抛到底层，在游戏的虚拟世界中，行尸走肉般过完一生，残忍地被社会抛弃。在历史长河中有无数这样被抛弃的人，不过今天由于信息技术的发展让他们进入我们的视野而已，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这些人并没有原罪，事实上被淘汰的生物都没有原罪。我见过很多乞丐，他们存在于社会的各个角落，有时候我见到有的乞丐今天在学校门口，过几天就不在了，我想他们又走在去往其他地方的路上，穿着破旧的衣服，拖着残躯或病区，或许有一天就在某个角落无声无息地死掉了，我亲眼见到他们流离失所，到各个垃圾桶中翻找食物。我曾经在新西亚的路上见一个老乞丐，和他聊了一会儿，他一直在咳嗽，可后来我就再也没有见到他，我宁愿相信他回老家了。

这些人往往或老或残或病，他们只想活下去，他们有什么罪？可是自然不允许。我们的自然是不利于生物生存的自然，你们有没有想过，为什么生物的生存总有那么多阻力？为什么理想的环境不可能存在？很简单，在亘古不变的自然规律组成的发展潮流中，生物逆潮而动，势必会被自然狠狠打压，自然痛恨生物。为什么人类不敢过度发展，生物都不敢过分发展自己，那样他们会被自己产生的废热淹死，因为他们不能违反热力学第二定律。这也就是为何生物没有雄心壮志，冷酷的自然无时无刻不在挥舞他的手术刀，将奔跑的生物割下，丢弃，美其名曰“自然选择”。那样选择颓废，不愿努力的人没有罪。可自然从不讲道德。

关于生物的意义，还有人的意义，我不想过多评说，也没有人能听懂。况且我的一孔之见，恐怕也没有人愿意听。你们现在见到的世界还太小，等到高三，我会重拾此题，现在我也只能说些浅薄无力的话，就像一年前说的那样，我们并不是幸运的孩子，但是我们不应该甘于平庸，应用自己的努力改变命运。但既然经过了一年，长大了一岁，我想再送给你们一句话：希望在以后越来越长的人生路中，在你们用努力跳出底层的命运后，不要再把追名逐利，登上金字塔的顶峰作为生命的全部。因为人类不是自然，人类有感情，有尊严，不应在自然的鞭子下成为躺在名利上的奴隶，我们的生命应该用于更加有意义的事。愿你们能看遍这个世界，在心中播下种子，相信你们每个人都可以找到对自己最有意义的事。

最后送大家一句诗：“愿君抱乘月，归来长少年。”希望你们日后的生命中，可以实现自己最高远的理想，但仍能保持少年时的本心。

我的演讲结束，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