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逸文 | 特殊时期的陪护
2020年的尾声并没有给人们带来期望已久的幸运，新冠病毒再度来袭的消息让人不寒而栗。所幸经过了一年和疫情的搏斗，国人已经过生死考验，当其再起，人们在积极应对的同时，似乎也自然对新冠病毒倒是多了一些从容，更多的是处变不惊的姿态。
而此时，老母亲病了，病得几乎毫无征兆，不露声色。2021年的元旦中午，老母亲去了两个妹妹家里转了一圈，刚刚回到家来，大概是极少出门，心情比较好吧，到家便忙前忙后张罗着做饭。不料，锅里水烧开了，菜也下了，水滚得翻江倒海，就在切面的过程中，她突然说：“今儿个这个刀咋这么重，把我手腕困得……”话都递到嘴边了，厨艺再蹩脚也得有人赤膊上阵，哪怕滥竽充数也好。
于是， 我二话没说，接过来切面刀，开始切削筋面，尽管切的粗细长短极为不均匀，潦草之间总算接手把一顿饭完成了。老母亲在五六年前血压高住过一次医院，有些脑梗，倒不严重，平常吃降压药维持，右手偶尔曲张困难或者麻木，但是，丝毫不影响日常生活，就是偶尔有些不适，到村上卫生室开点药或者打打点滴，很快也就过去了，所以，对当日的异常状况，她自己和我们身边人并没有什么过多的关注，总以为不会有什么大碍。
当时的情况，总是有个好的愿望，认为可能是司空见惯的小病而已，正因为她好久没有犯过病缘故，都普遍从内心里只能找一个理由——老人家毕竟年纪大了，七十七岁的年岁，稍微活动久了，身体困倦应当非常正常。因此，家里所有的人都没有往突发病症那个方面想，而严重的问题在正式吃饭端碗捉筷子的时候却暴露无遗，老母亲右手指头僵硬，捉筷子困难，右手使不上劲，这就有点太反常了。
按照她一贯的作派，若有一点头痛脑热，从来不会主动表述，从来不要求去看医生，其实，说到骨子里，是怕给我们增添负担和麻烦。但，这次的病还是突如其来的发作了。吃完饭，再到医院，还是到村卫生室就诊，她还是毫无悬念地选择了去卫生室。一来怕花钱多，二来到县城医院不方便。她的病她自己清楚，就是不说不声张，能抗过去就抗过去。谁知这次的发作不是卫生室控制不了的，所以，到医院就诊就成为必须。
陪母亲到医院里就诊的时候，习惯性的看看头条新闻等消息，河北等地新冠病毒又开始抬头并有蔓延之势，凤翔虽远隔千里，作为医疗机构，已经采取措施，凡入院者与陪护者都得按规定做核酸检测，而且，患者住院治疗期间，还不能随意探视。例行公事的自我保护，却一时整个人心惶惶，医院的气氛不免有些紧张。要说陪护，我有着多次的实际经验，这些年，父亲，弟弟生病住院，包括上次母亲因为血压高在县医院住院治疗，都是我陪护的，所以，陪护这项工作，对我可谓轻车熟路，也理所应当，何况只是陪检，取化验结果，取药，打饭，送水等等毫无技术含量的活儿，无非就是跑跑路，动动腿，搭配些功夫而已。
但这次的陪护丝毫别有一番滋味，大致是有着去年老父亲去世，我因为多年在外，没有更多时间在老人那里尽心尽力，尽人子孝道的原因，心中总觉得遗憾，所以，老母亲这次生病住院，不能不仔细，不说每日三餐的打饭，早晚两次的倒水服药，必须要用心。医院里的饭菜总是千篇一律的重复，在医生嘱咐的忌口范围内，那就去周边饭店配置，反正第一要务是尽量让她吃好，吃开心。
然而，在医院毕竟没有多少自由度，疫情防控事大，马虎不得，就诊和陪护者就活动量和活动范围而言，有着严格的限制，饭点以外，楼层的门封锁，无论就诊和陪护者都不允许随意外出，因此，日常的活动量自然小了又小，空间大大的压缩，基本上都是吃了等吃，处在蹲膘长肉的状态。
作为陪护者，有点无所事事，除了看看手机，和同病室的人说说话，更显得无聊，时间难以打发。楼层的护士工作站，有台体重秤，入院当天，有些百无聊赖，就顺便称量了自己的体重，记下了数字。
当然，如果真正被人限制了活动范围，相对来说没有自由，那是相当无聊和无奈的事情。每次吃完饭，走过护士站，看到体重秤，便鬼使神差，不由自主地过去，上去称一下体重，这就成为作为陪护的一项必修课，雷打不动的动作。好在，经过一段时间的配合治疗，老母亲的病情不仅得到了很好的控制，确实好多了。右手不似刚入院时几乎抬不过肩，可以比较轻松地抬高，摸到自己头顶，这是令人欣喜的结果。这样的好消息令人高兴，偶尔兴致一来，免不了写写文字，或是诗歌，或是随笔，随心所欲，不拘形式。虽然随手一写，县内文学平台的编辑们辛苦，马上就能发出来，这对我这个窝在医院的陪护者，倒不啻为一种收获。
世间事，从来都是福祸相依，在何地都不能逃出这个规律。不知道怎么，老母亲这次住院，胃口出奇的好，饭量让同病室其他病友羡慕，虽然年龄已经不小，或许也是我总是不停变化花样，特别注意早中晚不吃重样。母亲的好胃口自然而然就刺激了我的食欲，不知不觉中，我自己也有些胃口大开，按时按点，吃得香，吃得饱，吃得好。但问结果，体重秤最是公正。真是不上秤不知道，一上秤吓一跳，短短几天，我的体重足足增长了三公斤多。
从文学平台发表的文字，透露了行踪，有许多亲友打电话表示慰问，因为处于新冠疫情防控的特殊时期，不仅非经过核酸检测的亲属不能陪护，未检测的亲属朋友一律不能进入病室探视，所以，当接到电话，除了给他们说老母亲的治疗效果，有时候有意无心地啰嗦几句，把我体重增加的消息附加说出来，给亲友们听。曾经有朋友听后感叹：“你太能长膘了”，结合社会上当前牛肉猪肉羊肉普遍涨价的现象，免不了多开几句玩笑，三公斤肉可值钱了。
非常时期的陪护，实际上还是多了一些比寻常日子里的提心吊胆，紧张，全球被新冠病毒肆意了许多时日，死亡数字触目惊心，损失不可估量，这多少还是让人有些担忧的。再说，上有老下有小，一把年纪了，爱惜身体，关注健康也是必须的，但是，体重短时间内飙升，同样是让人担心的事。况且，在医院这种环境下，明白病从口入的道理，体重的快速增加不算是一种好事。一次从体重秤上下来，无意间感叹，一位护士随口说，看你还胡吃撒？总之，特殊时期的陪护，有喜又有忧，是一种特别的不同，是一场感触颇深的体验，唯愿天下所有的朋友，在疫情期间或者是今后平常的日子里，都能健康快乐，幸福无所不至。
这是非常时期，真真切切的祝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