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默《青梅竹马》

青梅竹马

他和女友再次经过这道桥时，还是忍不住停留了一会儿，站在桥中央俯视泛光的湖面，仿佛回到他们青梅竹马的时光。这虽然是在普通不过的过河桥，可这里却是记录了他们的童年，桥对面曾经是泥巴路和大樟树，儿时的她总喜欢拉着他去樟树的树干底下玩过家家。现在已经被填成水泥路了，旁边的平地有些也已经盖了平房。他们互挽着手，相视一笑。
因为是邻居，小孩总是可以在一起玩，这对情侣之间小两岁，小学初中都是在一个学校，放学后和周末他们都可以在一起玩，玩什么呢？五子棋，跳绳，拼图，猜拳。人多的时候，玩扔沙包，报树，陀螺，滚铁球。
他们第一次相遇，就是在桥头的那棵樟树下，女孩躲在樟树后面看他，他在树下看蚂蚁搬家。女孩忽然走出来拍他一下，手里拿着玩具小铲子和一个小红桶。
你是爸爸，我是妈妈，你去上班，我来做饭。好不好？
虽然他在男孩中属于比较调皮的一类，但他听了还是红了脸，他挠挠脑袋，不做声。
好不好嘛，她拉着他的手摆动，撒娇。因为他的表现她知道这是可以商量的。
虽然心里不愿意，但他还是硬着头皮答应了。
那个黄昏很美，他不记得那个下午他是怎么过的了，只记得大脑里充满了她头发丝里散发出的气香。
经过了那个下午，后来的每个傍晚，他都会经过那道桥去找她。
那年，他六岁，她四岁。
他后来知道，她任性，她喜欢玩芭比娃娃，她喜欢听故事，她喜欢穿漂亮裙子，她喜欢四月天，因为她的生日就在四月。她的成绩好，在班上的成绩名列前茅。
她后来知道，他调皮，他喜欢玩汽车模型，他喜欢讲故事，他喜欢穿土气的便宜衣服，他喜欢七月天，因为他的生日就在七月。他的成绩不好，在班上的成绩排名垫底。
他想一直保护她，把他当成自己的妹妹，但她还在上幼儿园，自己已经小学一年级了，不能时时刻刻陪着她。所以，每天他一放学，就会守在幼儿园铁门前等她，默默看她被她的父母接去。后来，她的父母知道了，因为路上也不远，有时候她父母也有事，便由着他去接。他很高兴，她也很高兴，他们手舞足蹈。
以后的每天，他都等在她放学，然后一起回家。
有一天，他像往常一样在铁门前等她，这时，他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揉着眼睛像是哭了。等她走近，他看到她肿红了眼睛抽着鼻子。
谁欺负你了？
是学校霸道的男孩子，他想叫我帮他折小红花，可我自己也没折完，就没答应，他就打我。
哪个男孩子？我要教训他。
算了，我打过他了。她把眼泪擦干。
你打过了？我不信。
他打疼我了，我就把他的脸皮都抓破了。
你这么厉害？
怎么样？我可以保护自己吧。
嗯，以后不能这样了。
嗯，我们走吧。
在这以后，他知道她是很好胜的女孩子，不愿意输给她不在乎的人。
他依然很想保护她，因为这件事他很自责，不想她受委屈。
她看中了一个洋娃娃，很漂亮的那种，跟父母软磨硬泡了很久，不买。她告诉他。他说，我帮你。一个星期后，那被包了透明塑料袋的大娃娃出现在她的怀中，她不要，哭着说那不是我的。他说，傻瓜，我的就是你的啊。她抬头看了他很久，回家后把它放在床上，沉默了许久。
那天晚上，他被父亲重重地打了屁股，原因是他主动告诉父亲他偷家里的钱买了吃的自己吃了。
若干年后，他们在一起了。
回家见父母的时候，他们路过了这道桥，他们停留了一阵子，他们看着那棵樟树曾经的位置。
走吧，家里等着我们包饺子呢。
我要吃胡萝卜馅儿的。
小馋猫，就知道吃。
嘿嘿，我也会包的。
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