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玉林【小说】盐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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盐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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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申玉林

南方，大山里的六月，早上还比较清凉。一个星期天的早晨七点多钟，小磊起床准备挖蚯蚓和二哥去钓鱼。小磊和二哥一般都是睡一张床上，兄弟俩经常在床上打打闹闹，你帮我抓一抓痒，我帮你抓一抓痒，最后都不知道谁先睡着。以往都是二哥先起床的，今天，不知道二哥为什睡懒觉，正当小磊准备出房门时，二哥突然叫住小磊：“小磊，我可能是发烧了。”小磊走到床边，伸手摸摸二哥的额头，果真好烫。“二哥，我去倒杯水给你喝，再弄块湿毛巾给你敷敷头，然后烧点热水给你洗个盐水澡，也许就会退烧了。我记得去年，我也发过一次烧，妈妈就是这么交待我做的，洗了盐水澡后，烧也退了，针也不用打了。”小磊有板有眼地跟二哥说道。当时是一九七三年，小磊十岁，他二哥十四岁。

小磊烧水后，他二哥起了床，找到盐盅时才发现家里已没有盐。“小磊，家没有盐了，你还有钱吗？去买一斤盐回来。”“二哥，我知道那里有盐，不用买。”“在哪里有？”“我昨天去挖竹笋的时候，看见有一棵树，树上长满了一层白色的霜，我有点好奇，就用手去掰了一点下来，放入嘴里尝了一下，咸的，象盐一样的味道。然后，我还摘了几粒果子下来，味道也是咸咸酸酸的，我这里还有两粒，你试下。”二哥接过后放进嘴里嚼嚼，果然是咸咸酸酸的，还带有一点苦涩味。“小磊，这些果还没有成熟，待以后熟了再摘。噢，那棵树在哪里？”二哥问小磊。“就在我们家菜地旁边的那片神秘的竹林里。”“不是说不允许进那片竹林吗？让大哥知道了，会打扁你。”

据说，百年之前，村里有一个男孩，名叫颜树，父母早亡，他和爷爷一起生活，十分勤劳孝顺，六岁时就开始上山拾柴与挖笋子等，他把笋子晒干后，待到去干集时用笋干换取一些日常生活用品。而且每年夏季，颜树都会一次性弄七八斤盐回来，足够一年吃用。爷爷每次问他盐从何来？他总是说用笋干换回来的。爷爷行动不方便，每次都相信孙子说的话，因为颜树十分孝顺。其实，离颜树家不远处，有一个地方竹林茂盛但十分之阴森。自古以来，村里的人都不给小孩靠近那个地方，大人也不会去。传说那里曾经发现过巨蟒，鸡鸭猪羊走进去，基本上都会被巨蟒吃掉。颜树七岁那年，他偷偷地钻进那片竹林里，并很快就挖了一小箩竹笋。由于不敢太早回家，以免引起爷爷的怀疑，他每次挖了竹笋后都会在竹林附近的小溪里冲凉，冲凉后方兴高采烈地唱着歌儿回家。

之后的每年夏天，到了挖笋子的时候，颜树都会去那片竹林里挖笋子，每次都收获很多。为了不让爷爷担心，颜树从来都不告诉爷爷说是去那片竹林里挖的。而且，他还发现，竹林中间还长了一棵奇怪的树，每到夏季，整棵树挂满洁白的盐，树上的果子有点象葡萄，也被白色的盐包住。他用刀轻轻地弄了一点下来，放进口中，其味道和盐一个样，于是，之后的每年夏天，他都会到竹林里的那棵树上采盐。

十二岁那年的某一天，颜树又来挖笋，正当他挖得起劲时，突然雷雨交加。颜树背着一小箩笋子正想赶回家，由于山地湿滑，他不小心摔了一跤，头刚好撞到石头上，顿时头破血流，昏了过去，直至流完了最后一滴血死去。晚上，爷爷见颜树还没有回来，就一瘸一拐地走去告诉村民。村民们找了好几天都没有找到颜树，后来，颜树的爷爷估计颜树有可能是进入了那片神秘的竹林。村民们小心翼翼地来到那片竹林里，发现颜树躺在一块大石上，已死去，他的血染红了那块大石。村民还发现，颜树旁边有一棵拳头大的小树，有三米多高，挂满洁白的一层霜，村民说：“小树可能是受到颜树的孝心而感动，自动为颜树披麻戴孝”。从此之后，村民们把那棵村叫颜树，说这棵树吸取了颜树的精华，在那里守护着颜树的灵魂。每年的夏天至秋天，都会自动悼念颜树，为其披麻戴孝，其实，那是一棵盐树，当时的村民不认识而已。

小磊三兄弟，小磊最小，但胆量却最大。他们兄弟仨刚下放农村时，村民们也跟他们说过神秘的竹林之事。但小磊天下怕，地不怕，经常偷偷地去那个山旮旯窜一窜。“二哥，我才不怕，我的名字有三个石头，硬的很，怕什么？再加上我有这个，你看这是什么？”小磊胸前戴着毛泽东主席像章，小磊亮给二哥看。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人们对毛泽东主席的崇拜到了白热化的程度，据说戴上毛泽东主席的像章，牛鬼蛇神都不敢来惹，象护身符一样。

“你自己小心一点。”二哥虽然不想小磊去弄那些盐，但当初的生活条件相当贫困，想挣一毛几分钱都相当困难，二哥想了想，还是让小磊去采盐。加上二哥了解小磊的性格，即使不让他去，他也会偷偷地去的，于是。二哥只好反复叮嘱小磊注意安全。十多分钟的时间，小磊弄了有两斤左右的树盐回来。小磊的二哥冲了个盐水澡后，精神明显好多了，烧也慢慢地退了。

“小磊，你还有钱吗？”二哥边升火煮粥边问小磊。“还有五毛。”小磊摸了摸口袋后回答二哥。“你去买一斤白糖回来，我在家煮粥，等会杀只鸭，煮好后等你回来一起吃。”“二哥，杀鸡不好吗？”，当时，小磊养了一只大公鸡，估计有十斤在右，还有十多只母鸡和几只大扇鸡，以及二十多只小鸡，当然，还有七只鸭子。“母鸡要生蛋，骟鸡要留到过年，杀了挨大哥骂。”二哥有点怕大哥。“二哥，你不舒服，杀只鸡吃大哥知道了也不会骂人的，如果骂就说是我杀的。”小磊摆出了小男子汉敢做敢当的架式。当时，小磊大哥的工作地点离家有近二十公里远，很少回家，二哥读初中，留宿学校。所以，鸡和鸭可以说都是小磊养的。要杀鸡杀鸭一般都是大哥回来或过年过节才杀，过年的时候还会送几只给堂哥。“算了，杀鸭吧。”二哥坚持杀鸭。

以后的每年夏天，小磊都瞒着大哥去竹林里挖竹笋，顺便把那棵盐树上的盐都弄回来。有一次大哥发现家里有那么多的盐，便问小磊盐从哪里来的，小磊说用笋干换的。大哥问二哥，二哥也是说用笋干换来的。“一次换这么多干什么，保存不好，变成水就浪费了。”大哥说完后教小磊与二哥存放盐的方法。毕竟，当初的生活太贫困了，盐也来之不易。到了秋未，小磊也将盐果也摘回来。

一九七五年初冬的一天，小磊与二哥去河里抓鱼，二哥的小腿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划破了一道差不多两寸长的口子，鲜血直流。虽然天气比较寒冷，但二哥还是疼得直冒冷汗，几乎想哭。“小磊，你带盐果吗？”二哥很着急地问小磊。“要来干嘛？”小磊不解地问二哥。“别废话，有就赶紧拿几粒出来嚼碎帮我敷到伤口上，没有就赶紧回家拿。”小磊平时很喜欢带些盐果在身上，疲劳或眼困时含一粒进口中，马上可以提神解除疲劳等。小磊从口袋里拿出几粒盐果咬碎后直接敷到二哥小腿的伤口上，一会儿，血也不流了，二哥也感觉到伤口没有那么痛了。“二哥，你怎么知道盐果可以止血止痛的？”小磊以前只知道盐果解乏提神之功能，没想到还有止血止痛之功效。“那棵树叫盐树，也叫盐肤木，夏季与秋季树身全部被一层盐裹住，包括一串串的果子。果子到秋末成熟，有解乏提醒以及止血止痛之功能，长知识了吧？”二哥拍了拍小磊的头说。“原来二哥早就知道它叫盐树，二哥，你怎么知道的？”小磊好奇地问二哥。“书本上写的，你有时间多看一下家里那本《中草药全书》”。二哥也希望小磊掌握多一点知识。

一九七七年的一场山火，烧完了那一片山上的树木竹林，其中包括那棵盐树。小磊每次读书回家，都会花几分钟的时间，凝视那一片被烧焦了的神秘土地。时间长了，他发现那块完全裸露的土地，几块大石的周边的几个大坑，似乎真的像有巨蠎盘蜛过的痕迹。那几块黯黑色的大石头围着一块黯红的巨石，每逢下雨，雨水从黯红色的巨石上流下，像在不断地流血，而周边的几块黯黑色的大石却像嚎声大哭，泪流不停，也许，它们还在怀念颜树曾经带给它们生气和快乐。当天空晴朗之时，几块大石像几只猛兽静静地趴在那里，露出无奈的神情，守护着属于它们自己的故事。

编审:宋光平

作

者

简

介

作者：申玉林，1963生。七岁至十六岁，在农村经历了艰难困苦的十年。一九八五年，曾骑自行车旅游祖国的半壁河山。喜欢书法诗歌与散文，八十年代后期至九十年代初期曾任聘于几家报刊杂志特约通讯员，在此时间，曾在巜南国诗报》巜广西有色金属报》等多家刊物上发表过诗歌、散文若干篇。其中巜二十一世纪的中国》巜雄狮》巜韶山冲》巜纪念毛泽东》等作品曾获诗歌比赛优等奖。之后，由于工作原因辍笔二十多年。

温

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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