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台作者：陈章文[童话]老鼠踫踫(童话连载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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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鼠踫踫(童话连载五 )
文//陈章文
(五)密谈
酒过三巡。也许是酒精的作用，也许是因为此次酒宴上有人类中的知识分子参加，族长的鼻子上居然泛起了一团红晕。红晕四周，白绒绒的鼠毛如同天空中的白云，与西下的夕阳相映成趣。
踫踫非常好奇地看着族长的胡须，头脑里竟然冒出了一个很大的疑问。她忍不住站了起来:“我想对族长提一个问。”声音不大却很清晰。一石激起千层浪，踫踫冒失的举动，让本来十分欢乐和融洽的气氛陡然紧张起来，难免让人联想到“六月飞瑞雪”的异常天气。族长脸上的微笑瞬间凝固，眼神中流露出两道不易察觉的寒光。奶奶、妈妈、爸爸和熊老师不约而同地投过来满含关心与焦虑的目光。未经族长同意，继续问下去就是对长辈的不尊，也就违反了族规。这一点，所有在场的老鼠都心知肚明。虽然熊老师和踫踫刚从族规簿上浏览到了这一条规定，但谁都无法保证此时的踫踫会不会接连发问呀。
族长皱眉沉思，他的眼睛却冷冷地盯住踫踫，想从这小家伙的脸上看出点什么名堂来。族长的心思，只有族长本人和老天才知道。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祠堂里安静得掉一根绣花针也能听到。其实，族长对踫踫也特别地担心，他担心踫踫的童言无忌会触踫族规，担心鼠类千百年来的“希望之星”会昙花一现。不过，族长终归是族长。他在反思:“我真的老了?我的威信是靠什么树立起来的?我能不能容忍一个小姑娘的冒犯呢?如果我不能容忍她，那我的心胸如何装得下整个鼠族?”
于是，他将手指向熊老师，并向面前招了招。熊老师赶紧上前几步，拱手抱拳一个江湖礼节。“请问熊老师，人们都说胆小如鼠，为啥踫踫的胆子这么大?”族长此问有些移花接木的意思。“回族长，踫踫是我的一名鼠类弟子，她的个性跟别的老鼠的确是大相径庭，我也十分看好她。首先，任何生物在各种环境中繁衍生息，遗传的同时可能产生变异。虽然老鼠都有胆小的共性，但是也有胆大基因出现的可能。踫踫是独女，而且还胆大，就是变异的实例。所有动物，尤其是小动物，天生好奇和好动。虽有一说法:好奇害死猫，而踫踫是鼠不是猫呀，适用于猫的生存法则并不一定适合于鼠。超强的好奇心促使踫踫产生了超强的勇气。踫踫胆大也就不足为奇啦!”一席话，让族长的眉头渐渐地舒展开来。他语气柔和地说:“大家继续，直到酒足饭饱。尽兴，尽兴啊!”
紧接着，族长目光转向踫踫并伸出左手:“踫踫跟我来。”不由分说，握住踫踫的右手，直奔祠堂室壁北侧角落处，用手上上下下反复按几个暗钮。一道只能容一鼠通过的石门无声地开启。族长将踫踫推入石门，自已随后进入，返身将门关闭。在族长指引下，踫踫进到大约5米长的狭窄通道。然后，向左是一条暗河，河水很清很静，有木梯横放当作桥梁与彼岸连接。过“桥”后，再向左走5米可见到一道较为宽大的石门。族长走到石门前，神秘地念念有词:“石门开，石门开，石门快快开!”咒语一出，石门“依……呀……”开启。这30平米的石屋里全是一些弓箭刀斧之类的武器。继续向左走5米出得一道石门，返身念叨:“石门关，石门关，石门快快关!”石门在“依……呀……”声中关闭。过了武器库，仅仅几步远有向上的石阶。石阶一共有15级，外侧是石制扶手。扶手尽头有一石柄，握住石柄左扭3圈后轻抬一下，便有一洞口出现。进得洞口，里面是一圆形石屋。石屋内难辨东西南北，只有一些图纹和凹凸不平的暗钮可以作为识别方向或位置的参照物。其中有一石桌靠着一壁，桌上供奉有一张老鼠像;桌下是用作祭祀时烧纸钱盛灰和插香的石钵。看情形，这就是鼠祠的最高机密所在地——密室。简陋的陈设反而增加了密室的神秘色彩，让人有一种捉摸不透的感觉。
族长走到石桌前，恭敬地双手合什，闭目轻念“……如有打扰，还望您多多包涵!”等等谦卑之词。他牵过踫踫的手，让她依样效仿。一番礼节完毕后，族长说:“踫踫，在我们鼠族第一任族长的神灵前，和我真诚地交谈。记住，在这里的谈话内容，必须得与鼠族或族长有关。现在，你可以提问啦。”
“听奶奶说，我们鼠族历来都是母系氏族制，但族长你却是男鼠。这实在是让我想不明白。”族长听到踫踫这一问，本来就严肃得冷冰冰的脸色显得更加凝重。他重重地长叹一口气:“唉……。”声音有些悲催地讲述了一段尘封已久的往事。
那还是踫踫奶奶的前一辈的前一辈的时候，鼠族依旧沿袭着母系氏族制。当时的族长是一位身经百战、德高望重的女鼠，她叫歌妮。歌妮健壮、美丽、聪明、冷静，许多年轻孔武的男鼠都十分仰慕，但出于她的权势，都只能敬而远之。然而，普天之下，谁个女子不怀春?歌妮也想有一个心仪的男鼠跟她一起同舟共济，共同为鼠族的生存而征战。然而，男鼠们都十分忌惮族规，都在按族规浪迹天涯，要想找到心仪的那一只男鼠，难度堪比登天呀!即使在大大小小的利益征战中，也少有男鼠参战。
在流浪大军中，有一只名叫果果核的男鼠刚满1岁就被家长逐出家门，开始了毫无经验的流浪生活。果果核很想依靠别的成年男鼠一道流浪。天真无邪的他，不是被驱逐，就是被出卖。在缺吃少穿的年代，几乎每一只男鼠都是小心眼或奸恶之徒。为了能生存下去，这些流浪鼠对于道德和评价已经麻木不仁，无关痛痒。正义与邪恶的界线在流浪者心目中已经模糊不清。有一天，果果核独自流浪到了南山脚下。他正打算溜进山下尚氏家里，悄悄取点米呀油呀之类的填充一下空了几天的肚子。忽然，一阵打斗声传进果果核的耳朵里。顺着打斗声，果果核发现在尚氏家的院墙内有一大片荒芜之地。在这片荒地里，杂草丛生，瓦砾遍地。显然，这是几个月前危房改造时，挖土机留下的烂摊子。也正是在这里，带着一帮娘子军外出觅食的歌妮遭遇到了蝮蛇蚺蚺一家三口。
战斗进行得非常惨烈。蚺蚺的爸妈都已力竭而亡，还有数十只母鼠正围住蚺蚺苦战。
果果核见此情形，迅速冲了过去，对准蚺蚺的七寸，一头撞上，然后顺势跑出战斗的圈子。蚺蚺正值精疲力尽之时，受到果果核的致命一撞，立即仰面倒地。其余母鼠趁此良机一哄而上，把啮齿动物牙齿的啃咬功能发挥到了极至。娘子军中已有十几只老鼠中毒死去，不少的伤员正奄奄一息。
歌妮十分强悍，被瓦砾划破的地方没有大碍。但是，她的眼睛被蛇毒灼伤而看不清东西。
果果核快步跑到歌妮身边，正想要去背她。
一只母鼠从旁边冲向果果核，一口咬住他的尾巴不放。原来这是歌妮的贴身侍卫，她绝不允许任何老鼠去触碰族长。果果核想解释一下，但尾巴上传来的剧痛沒给他机会，只能大叫“疼!疼啊!”果果核的大叫声，更暴露了他的性别。歌妮顿时花容失色。其他母鼠也闻声而动，将果果核团团围住并按在地上。
正准备暴揍之时，一只母鼠发话:“不正是他刚才给了蚺蚺致命的一撞吗?”
歌妮仔细地询问了当时的情况，冷冷地说:“那你现在还不快走?”
“你伤得不轻，需要及时治疗。况且死伤那么多姐妹，需要人手搬运。我力气比她们都大，背你走，可以为治疗你的眼睛争取时间呀!”
“可是……。”歌妮还想说你是男鼠。“没有可是。”果果核不等歌妮开口，蹲下身子，抓住她的两臂搭到肩上，背起就跑，一直拼命地跑向视线尽头的地方。
可谁曾想这兽医们医猪医羊个个内行，唯独没有一个能医鼠的人，最要命的是能治蛇毒的药品已经用完，若从县里运药，“凉水送到，天都阴了”。于是，医生采用老办法:先上吊针消炎止痛，再开一大包各种药物，反正对于打架斗殴病人不宰白不宰。一来二去，真正顶用的药物到来时，已是入院第二天的同一时刻，到了第三天的相同时间段时，医生已向病员家属发出病危通知。可怜的歌妮被抬回祠堂时，已经命悬一线。
于是，歌妮召集洞内所有老鼠，命令仓储主管取出象征族权的权杖。她拉过果果核的手，将权杖交给他:“对……不……起……。应改……，应……。”话没说完，便撒手西去。
踫踫说:“您就是果果核。”族长点了点头。此时，他已是老泪纵横。
“我们可以离开这里了吗?”踫踫征求族长的意见。
“等一等。”族长一边说着一边走向石桌，并在桌边一个暗钮上一按，从石壁弹出一个小方盒。
族长从小方盒里取出一枚蓝宝石戒指，亲自替踫踫戴在右手中指之上。随后，他对踫踫轻声耳语:“这是鼠族一宝------鼠目寸光。以后你用得着的。但是……”
“但是什么?”踫踫实在是好奇得有些急了。
老族长有些为难地说:“必须由一个跟我们长期对立的种族成员来解开这枚戒指的魔咒。同时，你必须有思想准备:一旦拥有了这枚戒子的魔法，你的身体将永远不会长大。你是否愿意成为一个永远都长不大的孩子呢?”
踫踫听得目橙口呆:“我将会永远长不大?那为什么会这样呢?”
“这就是得与失的关系。我们一生中随时都面临做选择题，要善于把握，懂得取舍。如果连这一点基本的要求都做不到，当然也不配做这枚戒子的主人。”族长的表情很冷峻。
这枚戒子太美、太魔性，踫踫被它深深地吸引着。放弃，她是一百二十个不愿意:“不就是长不大吗?我愿意永远戴着它!”族长十分赏识地点了点头。
踫踫跟着族长，由原路返回到鼠祠。酒正酣，意正浓。
编审：余泉忠
作
者
简
介
作者：陈章文，男，60后，重庆市黔江区黎水镇人。1989年7月毕业于黔江中等师范学校;1994年~1996年，就读于重庆市涪陵教育学院中文系;2005年，获得重庆市教育学院汉语言文学专业函授本科学历。爱好篮球、乒乓、书法和文学，由于各种原因，现在并无固定职业，行走于江浙一带，靠打工谋生，对社会底层人物的生活状况感触颇深，所写文字借物感怀，力图困境中求欢乐与抗争。
温
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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