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为什么开始越来越相信玄学了?资深命理师告诉你答案!
泽海从事算命二十余年,在学生时期有个暑假,我和许多同学去初中班主任家里探望。
班主任是位语文老师,当时三十出头,在讲课以外也兴趣广泛,除了偶尔在班会上弹吉他给我们听,私下里有时兴之所至,也会帮同学占卜。
于是,在我们探望他的时候,大家聊着聊着,聊起了这个话题。
那时的我,以《周易》上的卦爻辞原文作为占卜依据,而班主任则用六爻的金钱卦筮法,我们互相交流了几句,班主任突然向所有同学提了个问题:古人对自然的认识有限,所以才发明了八卦用以表述对神秘自然世界的理解,现代社会科学昌明,原来的神秘已被揭开,世人皆知风雨雷电不过是自然现象而已,为什么还有这么多人信算卦呢?
一众同学听到这个问题茫然无措,都未讲出所以然,直至问到我时,我想了一会儿才回答:因为科技发达,却仍不能控制吉凶,福祸,生死,茫茫未知中,唯有易经能带给人一丝若有若无的希望。
班主任听到后点了点头,沉吟了一会儿,却说:尽管如此,还是希望你们这一代,都能成为相信自己努力的人。
可时隔多年,我们却真真切切地辜负了他的期望。
一、此为长哭埋愁地
或许是国运的缘故,进入千禧年后,相信玄学的年轻人多了起来。
但这个时代前来算命的年轻人,与中国过去一千多年的算命者都不太一样。
旧时代的问卜者,多半只问三个问题:寿元多少?官禄几何?子嗣有无?问完这三个问题,大事已定,一切交给命运。
而来问卜的现代年轻人眼中却只有两个字:迷茫。
你家境普通,相貌平平,但是肯努力。在大学里每天极其自律,发奋学习,努力考证。而你的同学们每天追剧看番打游戏,浑浑噩噩。毕业后你凭借自己在大学出色的表现和优异的成绩在二线城市找了一份月薪五六千,每天忙的和陀螺一样的工作。而你不务正业本科成绩很难看的同学甲,经过家人打点进入了某著名企业做咨询,同学乙花了几十万去英国top读研,同学丙学习太差没有找到工作,索性靠家里在上海市内的几套房收的每月上万的房租悠哉悠哉的生活,同学丁打算创业开食品店,家里一下拿出300万投资…
面对这样的反差和起落,任谁都会质疑,都会迷茫。
在这个贫富差距已经达到人类极限的时代,高居金字塔顶尖百分之二的人,占据着百分之九十八的财富,他们一面用财富修筑出高大的堡垒,挖出纵深的护城河,一面把城门关得只剩下一条缝隙,然后笑着看堡垒外的人为了仅有的进城机会挤得血肉模糊。
当青年人们第一次走向社会的时候,他们看着这鲜血横流的修罗战场,迟疑了。当父母掏出“六个钱包”的棺材本帮他们填平面前名为“首付”的护城壕沟后,他们却惊愕地发现,等待他们的不是富有意义的坦途人生,而是日复一日的盘剥和看不到尽头的疲劳。
“我是谁?我在做什么?为什么在这个无聊的地方,白白赌上这条命?”
正如《绣春刀》中在滚滚大时代挣扎而终无立锥之地的锦衣卫沈炼那样,每个人也都在努力归于无用的痛苦长夜后,问出这样的问题。
但能回答他们的,却只有命运。
简短的八个字,或者一张铺满虚星的星盘,似乎毫无意义,却又串联起过去,现在和未来,它述说着每个人过去冥冥中所遭遇的一切,也为即将发生的未来画出淡淡的影子。
当希望泯灭后,玄学便有如暗夜里仅剩的孤星一般,孤独地照耀着黯淡的未来。
年轻人为什么选择信玄学?因为他们已无物可信。
二、上申韩者下佛老
在《术数十三邀》的第二期中,我和轩辕十四曾经谈过:玄学文化,是中国文化的一条隐线。
翻开历史,在承平的年代,文人儒者大放异彩;在战乱时期,武将霸者雄踞一方。但在战乱与承平衔接的灰色地带中,术士便逐渐从文化的幕后走向台前:从开启三国时代的黄巾三仙,到辅佐朱氏平定天下的刘伯温姚广孝,历史总被几个能掐会算的人盘桓于指掌间。
那么,玄学又是如何一次次在社会中流行的呢?
四百年前的学者王夫之在他的《读通鉴论》中一针见血地指出了原因:其上申韩者,其下必佛老。
这里说的是“申”是申不害,“韩”则是韩非子,整句话的意思是统治者如果施行申不害、韩非子所主张的严刑酷法,那些被统治者和民众,就只能从虚玄的老庄、佛教、术数中寻找心灵安慰了。
“佛系青年”这个词,不是青年真的勘破红尘,去追求佛教智慧了。而是在被大时代碾压过后,仅剩一股挣扎之力的年轻人,在无助中用以自嘲的黑色幽默。
你有狼牙棒,我有天灵盖。
既然工资买不起房,那我租房就可以了吧?
既然在大城市立不了足,那我离开总可以了吧?
既然未来没有指望,那我像佛道一样无欲无求,不去希望就可以了吧?
年轻人为什么选择信玄学?因为它是所有希望破灭后,最后的桃花源。
三、我命由我更由天
佛教说人有八苦。
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五阴炽。
而这一切苦,皆来自于自身对现实的无力。
的确,随着年月增长,我们才不得不承认,在命运与现实的洪流面前,我们自己有着太多不得志,不得力,不得已。
正如我之前写的文章那样:即便抛去家庭出身这样不可选择的东西,我们的生活环境、教育条件、身体素质等诸多因素,也塑造了我们的逻辑思维和行为模式,而这又进一步左右着我们的选择,最终推着我们与命运相遇。
既然是“推着”,那么就有许多迫不得已。
天才的数学家拉玛努金,写出高妙无比的数学公式,却在三十三岁黯然离世,谁能说他不曾有恨。
妙笔生花的作家史铁生,在中学毕业后却被时代洪流卷挟到上山下乡的队伍中,终因积劳双腿瘫痪,谁能说他不曾有憾。
我命由己,更由天。
我们尊重生命的跃动不止,却终究不可避免地承认它将我们区别对待。
我们努力追求平等与客观,却最终无法忘怀那高悬于头顶的利剑。
年轻人为什么选择信玄学?因为他们已看到了那柄剑的名字,叫做命运。
再回到班主任对我们谆谆教导的那一天,时光逝水般流过,一转眼已过了多年。
“成为一个相信自己努力的人。”这件事谈起来何其容易,做起来又何其困难。
当年的同学们,早已被人海所埋没,茫茫再无音讯。五六十人的班级里,最终能步入大学门槛的人不过半数,而之后过得称得上称心如意的,十者又不居其一。
走向社会之后,出身,背景,性格,阶级,体力,思维,视野……这其中的每一样,都像一道道枷锁,桎梏着我们生活。而重重枷锁重压之下,我们曾经引以为傲的努力,终究如同倒进沙漠的一杯水,被时代的烈日所烤干。
于是,你,我,他,在颠簸的乱世之前,最终屈服于所谓的命运。
在这篇文章快要结尾的时候,父亲突然打电话来,寒暄过近况后,他突然问我:“今天路过白云观门口,发现路边去算命的都是十几二十多的孩子啊,现在的年轻人怎么这么相信算命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脑海里的诸多话涌现,却最终只化为一声叹息。
“你不知道,其实年轻人的生活,很不容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