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钟》冷场,张艺谋老矣,尚能饭否?
网视导读:几经波折,《一秒钟》从柏林电影节紧急撤档,到错过金鸡首映,终于在冷处理中低调上映电影院。
仅仅上映几天,超高的排片和与之相反的上座率以及惨淡的票房预测就提前提交了成绩。
尽管人们用脚投票表达了自己的不感兴趣,但国师的身份注定了审视作品的目光绝不会少,何况《一秒钟》还带来了久违的保留节目:谋女郎,以及老生常谈却又无可奈何的背景审核问题。
不得不说,作为一个电影的基础《一秒钟》的剧本实在太单薄了。通篇只讲了一个简单的故事,张译饰演的劳改犯张九声作为失去了女儿的父亲,出逃去电影里寻找女儿参演的一秒钟画面。一个体量小到微电影即可满足的情节拉长成一整部电影,就显得过于平淡了。但同时影片熟悉的谋式审美和所要表达的情怀却又引起了观众对那段过去平静的审视。
按前方剧透,影片一开场就是经典谋式画面,一个壮年汉子独自走在西北浩瀚无垠的大沙漠里。
从朋友来信得知《英雄儿女》开场前的新闻简报里有女儿一秒钟画面的张九声,为了六年没见的14岁女儿,逃跑出来看电影。
很快他找到了拥有该盘电影的实习放映员,接着作为偷胶片的小偷的谋女郎饰演的刘闺女出场了,两人为了抢夺电影胶片追逐纠缠了半个小时。
短短的一段戏新任谋女郎已将她的优缺点展露无遗。这个虽蓬头垢面眼睛却明亮得不得了的小姑娘,还是谋氏一族的灵气挂。
但由于是第一次表演,她稚嫩的演技没有一秒钟完全掩盖住自己现代的气息,让观众相信这是文革后期大西北辛苦求存的可怜女娃,尤其是那把脆生生的嗓子。当她撒谎编故事的时候,声情并茂的台词一度让人串戏到《羞羞的铁拳》里,儿童马丽举报父亲的场景。
终于到了主线场景,放映电影的村庄。范伟饰演的放映员范电影粉墨登场。
举手投足间就刻画出了一个趾高气扬又虚荣恋权的资深电影放映员。主要人物聚齐,此时主线开始展开。
前面的实习放映员拜托范电影的傻儿子带来胶片,而傻儿子恰巧将张九声要看的那一盘拖了一路。
范电影不愧老油条,几句话间,就一边将差错嫁祸给了实习放映员,一边号召了群众捐物抢救电影。
下面拯救胶片的过程堪称庄重而神圣,全村的男女老少各司其职,将脆弱的胶片一寸寸地清洗整理干净。
虽然整部电影并非像之前宣传的那样,如《天堂电影院》一般探索特殊时期人与光影的关系,甚至故事本身电影只是工具。但本段细致的描述,壮观的场景,美妙的构图和打光,足以传递出张艺谋导演对逝去的胶片时代的感怀,包括后面每次对幕布前众生相的神生动描绘,也都展现出了国师的美术功底和他对电影的热爱。
之后就是影片铺垫许久一直等待的高潮,一秒钟。
除了张译强大的哭戏和感染力,剧情本身的意料之中,情理之中让这段核心剧情并没有任何悠长的余韵。之后的走向也完全符合观众的想象,最后张九声被抓回了劳改营,而范师傅冒险送他的印有女儿影像的胶片被发现,并被红卫兵随手丢进了沙漠里,被黄沙掩埋。
随后赶来的刘闺女只来得及捡到一张包裹胶片的废报纸,不明就里地她将手中的报纸高高扬起示意悲愤绝望的张九声,正片完。
之后是为了过审补拍的伪结尾,时间来到两年后,张九声解除了劳改,与早已改邪归正的刘闺女相逢,而那一秒钟的胶片永远掩埋在了沙漠中,全文完。值得一提的仍然是谋女郎的表现,两年后的刘闺女出落得亭亭玉立。
虽然脸上娇羞的甜笑完全颠覆了她与张九声作为父女的情感补位关系,使这段戏充满诡异感,但那熟悉的花棉袄、淳朴的双麻花辫和明亮的笑颜仿佛昨日重现,不禁让人想起当年《我的父亲母亲》中的章子怡。
2014年,张艺谋的《归来》宣示了过去的那个他的归来。
而《一秒钟》同样脱胎于《陆犯焉识》,被称为《归来》前传,却不复往日光彩,其中的变迁令人唏嘘。
其实《一秒钟》的故事就是陆焉识逃跑去看科教片中出场的女儿的故事,丹丹对给她带来命运逆转和创伤记忆的陆焉识是排斥的,张九声的女儿也为了洗清父亲带来的印记争当先进而失去了年轻的生命。两部影片也都未选取主人公在文革中的遭遇作为细致叙述对象,以作一种还原历史、解读历史、认定历史的努力。而是记录历史中“典型且永恒的一瞬”。
区别就在于《归来》是个饱满而丰富的故事,而《一秒钟》就像《归来》的一个章节,实在不足以独当一面。借助电影,人们试图把握时间,把握时间中延展的历史,而不仅仅是某些仪式化场景。
《一秒钟》则过于依赖时空凝缩的情感聚焦。含糊地展示历史的一鳞半爪只会让观众一头雾水,内在的逻辑都支撑不住,真情实感的宣泄就会被理解为用力过猛。
《一秒钟》的上映之路为何如此一波三折和观众冷漠的反响,从删减补拍中可窥答案。本文对电影的论述都基于张九声女儿之死这个情节上,而实际上作为电影的高潮,和核心剧情中的核心台词,张九声交待女儿为了争先进而死的段落是被删除了的,所以如果有观众没有理解暗示的内容,很多剧情会显得逻辑十分单薄扭曲。影片补拍的结尾更是广为诟病,谋女郎把握错误的方向不提,强行积极正面的结局氛围和整部电影的气氛简直南辕北辙。
从好莱坞大导们对剪辑权的重视可以看出好电影每一秒都马虎不得,而《一秒钟》的删减补拍不知白费了张艺谋的多少秒心血,忒休斯之船上的老谋子连电影的最终走向都无法左右,这样镣铐限制下的舞蹈,不知道还要跳多久。
作为中国电影的拓荒者,张艺谋拿回了中国电影的第一个三大最佳影片。
九十年代让世界看到中国艺术电影的力量,新世纪开启中国电影大片时代。
08年奥运会开幕式向全世界弘扬中华文化。
完成一个个创举的同时,如今的张艺谋仍然没有丢弃“第五代”的时代印记,那个花棉袄麻花辫的小姑娘从上世纪80年代一直奔跑到了现在,希望国师的创作激情像她一样持续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