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驳“特异性方证”的回复

导语:

方证的概念,在中国大陆最早由胡希恕先生首先发扬起来。那时就颇具争议。

➤ 答:胡希恕先生提过方证,但并不是最早,关于这个问题我将专门再谈,敬请期待。

然而,不能否认运用“方证辨证”在临床上也能达到较好的疗效,但是就因为如此,我们就应该推崇“特异性方证”吗?而将我们所熟知的辨证论治排在第二的位置吗?

答:“特异性方证”可以达到药到病除的特效,为什么不应该推崇?医学需要推崇什么呢?如果有“特异性方证”可用,还有必要辨证论治吗?

特异性方证之说有很大的局限性。

➤ 答:“特异性方证”有的不是局限性,而是准确性。

“特异性方证”,就是方和证之间具有特异性的关联,可以达到药到病除的特效,具有精准、快捷、高效的特征。这是我对“特异性方证”的定义。这有什么局限性呢?有的只是准确性,适用于任何证。

你所说的应该是现在可用的“特异性方证”少,并不是所有的证都有“特异性方证”可用。然而,“特异性方证”少的原因正是仲景以后的中医没有持之以恒地探索“特异性方证”,导致现在可用的“特异性方证”很少,不过,这并不是“特异性方证”本身的局限性,而是中医背离了仲景的正确方向。

肖相如老师首先在其文中提到了“方对证的使用程度不同”。通过“主之”、“宜”、“与”、“不可与”阐明了方证的对应程度,点出“观其脉证,知犯何逆,随证治之”是在没有方证对应的情况下的不得已而为。

单纯从《伤寒论》原文上来分析,的确如此。《伤寒论》分析了六经病的各种出现的症状与脉象,并且对其中的一小部分给出了治疗的方案。

➤ 答:从我们现在截取的八篇《伤寒论》的内容来看,共有原文397条,113方,即使是一个方只有一条原文,那也不是一小部分了,更何况一个方会有几个适应证呢?你可以数一下有方的条文有多少,数完了可能结论就不是一小部分了。

但是,《伤寒论》中存在着诸多的病症描写,书中并没有提到如何论治。肖相如老师认为这是因为当时张仲景并没有找到对应其证的方,因此没有记录。

➤ 答:从治疗的角度而言,有证还没有适用的方时,才要“观其脉证,知犯何逆,随证治之”,但是,我们最好是经过不断地探索验证,去找到“特异性方证”。

但是,当我们仔细研读《伤寒论》的时候,就能发现,其实,很多没有出方的条文,实际上是在告诉我们鉴别诊断!

如“病人身大热,反欲得衣,热在皮肤,寒在骨髓也。身大寒反不欲近衣者,寒在皮肤,热在骨髓也”。此句并没有告诉我们“热在皮肤寒在骨髓”或者“寒在骨髓热在皮肤”应该如何治疗。但是,张仲景把这条放在《伤寒论》里面,他的目的是要突出特异性方证吗?显然不是,他是想告诫读者不能被在外表的假象所蒙蔽。

➤ 答:并不能这么看待《伤寒论》,就是除了方证就不能说别的;因为,这两类条文的目的不一样。虽然有讨论诊断的,但是《伤寒论》是以方证的条文为主。即使是讨论诊断,最终目的也是为了能确定方证。

又如“伤寒脉浮缓,身不疼,但重,乍有轻时,无少阴证者,大青龙汤发之”。此处也是张仲景要告诉读者临床碰到相类似的症状,需要鉴别。少阴证也会出现身重,但是不能用大青龙发之。

➤ 答:这和“特异性方证“没有矛盾的地方。

如“太阳病,脉浮紧,无汗,发热,身疼痛,八九日不解,表证仍在者,此当发其汗。”此处说明,所谓的麻黄汤证,应当属于表证。这句话张仲景放在这里,显然不是要提倡特异性方证,而是要提倡辨表里病位。

➤ 答:“太阳病,脉浮紧,无汗,发热,身疼痛”,这就是麻黄汤证,虽然是“八九日不解”,只要麻黄汤证还在,那就是麻黄汤,强调的还是方证。

而这句话的后半句“服药已微除,其人发烦目暝,剧者必衄。所以然者,阳气重故也。”此句话,张仲景是要告诉我们,存在一部分病人,自身的体质阳气很充盛,因此会出现红汗自愈的情况。我想,张仲景在此处仍然是想让读者明白,虚实对于疾病发生发展的影响,而不是推崇麻黄汤证的正确性。

➤ 答:最终要告诉大家的还是用麻黄汤,这也和“特异性方证”没有什么矛盾的地方。如果把整条原文读完的话,核心内容是麻黄汤的方证。我实在看不出和我所说的“特异性方证”有矛盾的地方。

在诸多的《伤寒论》、《金匮要略》条文中,有很多类似的探求病机的条文。特别是在《金匮》里面告诉我们痰饮、悬饮、溢饮、支饮的区别。

➤ 答:“特异性方证”和讨论病机没有什么矛盾的地方,这并不能成为否定“特异性方证”的理由。

十一

“膈上病痰,满喘咳吐,发则寒热,目泣自出,其人振振身瞤剧,必有伏饮“。这句话显然要告诉读者,如何诊断,而要点在有伏饮,不是点出方子。因为我们知道这句话描写的症状,完全可以用真武汤、小青龙汤、苓桂术甘汤加减,但是书中并没有强调方剂,而是强调病机,或者说是致病因素。因此不难看出,仲景强调的是治疗病机或者致病因素,而非特异性方证。

➤ 答:书不能这么读,要把痰饮病读完了进行整体的理解。痰饮病篇也并不都是这样的条文,痰饮病篇主要内容的还是方证。并不是必须每条原文都有方才算张仲景在讨论方证,在讨论具体方证之前对疾病进行概述也并无不可,退一步说,即使这些原文是讨论病机、病因,那也并不能成为否定“特异性方证”的根据。

十二

而在《血痹虚劳》里面,第一条便是点出出现血痹的病因病机,“夫尊荣人骨弱肌肤盛,重因疲劳汗出,卧不时动摇,加被微风,遂得之。”如果张仲景想强调特异性方证,为何用了如此多的篇幅,跟我们讲了一大堆病因病机?况且,疾病所出现的症状千变万化,夹杂症状各有不同。如果说张仲景的核心是特异性方证,为何又将全书分成六经呢?为何文中会出现阴、阳、寒、热、表、里等字眼呢?

➤ 答:“强调”的意思不能理解成必须每条原文都提到就叫强调。我的文章中也没有说强调“特异性方证”就不能说病因病机。

十三

《伤寒论》、《金匮要略》中如此的条文数不胜数。因此,不能说“方证是 《伤寒论》的核心”。更不能说“特异性方证是医学的最高境界”。否则,为何仲景要叫我们辩证,辨病因病机,辨六经呢?

➤ 答:方证是不是《伤寒论》的核心可以去数一下方证的条文。医学的原始目标和终极目标都是特效,如果能达到药到病除的境界都不是最高境界,那医学的最高境界是什么?张仲景叫大家辨证、辨病因病机、辨六经,张仲景更加希望大家有疗效。

十四

“特异性方证”有其临床价值和实用性。

特异性方证的运用,基于对条文的深度记忆。既需要学者花费时间精力在记忆上面,也使得临床上看病速度有所提升。虽然目前存在的特异性方证数量很少,但是凡事临床上碰到了,即可以放心使用。如“呕而发热者,小柴胡汤主之”。

➤ 答:医学首先需要记忆,无论中医和西医都如此。不记忆基本的知识概念不可能成为医生。

十五

另一个临床价值,可以让我们在特异性方证的基础上,探寻证药对应,如颈项僵痛可以加葛根。但,这不代表我们应该弘扬特异性方证。

➤ 答:上述两点都不是不应该弘扬“特异性方证”的理由。如果能够药到病除的特效都不应该弘扬,那医学到底要弘扬什么呢?

十六

岳美中先生在很早之前就已经提出,我们不但要掌握辨证论治,更要探索特异性的病症对应的特异性药物。如上述的葛根。

➤ 答:岳先生的话并不是否定“特异性方证”的理由,并且,也看不出来岳先生在否定“特异性方证”。反而,他说“更要探索特异性的病症对应的特异性药物”,我想,重点应该在“更要”上吧。

十七

因此,我们不能本末倒置,将追求特异性方或特异性药作为主导,不然我们在临床上碰到的大部分病人,岂不都得束手无策?

➤ 答:现在中医的现状是抛弃了仲景的“特异性方证”,绝大部分的中医不知道有“特异性方证”,对本来可以用“特异性方证”而药到病除的证也要进行辨证论治,而辨证论治的现状就是对同一个病人,不同的医生开不出相同的方,将肯定的疗效变成了并不肯定的疗效。

医生掌握了“特异性方证”,并不是导致医生在临床碰到病人是否束手无策原因,二者没有因果关系。即使有关系,也应该是正相反。

十八

正确的做法应当是在辨证、辨病机、病位、表里寒热虚实的基础上,增加特异性方药的探索。重点仍然是辨证论治。

➤ 答:正确的做法是,全面掌握已有的“特异性方证”,不断发掘新的“特异性方证”,努力提高“辨证论治”的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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