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军君｜如何选择 / 开普饭

如何选择

朋友高伟忽然打来电话，询问我现在有没有时间去他那里一趟，他刚从湖北老家回到深圳，带了一些特产送给我。我当时正在写小说，神思飘渺，沉浸在一片虚幻里，顾不得现实的东西，于是真诚地感谢，坦诚地婉拒：“明天吧，我正在写文章，现在不方便过去。”这个朋友自然理解我的做法，爽快地挂断了电话。

面对朋友的邀请，我选择了婉拒。婉拒是有理由的：一是我正在写文章；二是我当时懒得动。在这两条理由下，做出这种选择，看起来合乎常情。但是，当朋友挂断电话以后，我随即感到自责：我是不是没有重视朋友的盛情？现在快到吃晚饭的时间了，我不是打算要出去吃晚饭吗？这新的两条理由像两根尖利的针刺激着我的神经，我觉得刚才的选择是错误的。我是应该出去一趟的。这个选择掠过我的头脑时，我就产生了后悔的情绪。然而，后悔还没有蔓延开来，天空已经悲伤成河——雨“哗哗哗”地放声唱起了欢乐的歌。我不禁哑然失笑了，我的内心一下子释然了：现在我可以心安理得地再次选择不去了。

短短的时间内，三个选择轮番上演，犹如一场喜剧。这三个选择都有各自赖以存在的理由，从表面上来看都是正确的。我却在这三个选择中经历了情感的波澜起伏，一度怀疑自己的选择是错误的。哪一个选择才是真的正确呢？面对一件事情，我到底应该如何选择？

面对选择时，人们往往根据自己的情感体验，不假思索地做出最感性的行为。德国哲学家黑格尔说：“人性的选择和自决都不是出于意志的理性，而是出于偶然的动机以及这种动机对感性外在世界的依赖。”人们不自觉地活在感性中。由于感性的介入，许多选择便经不起琢磨，理性就显得重要了。所以孔子提倡三思而后行，这就是理性的选择。

但理性的选择就容易吗？否定了肯定的，肯定了否定的，否定了否定的，肯定了肯定的，三番五次，左思右想，辗转反侧，莫衷一是。思虑太多，选择困难症诱发了。每一个选择，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都是可以成立的。任何一个选择都有存在的合理性，我们可以寻找五花八门的理由来证明自己的一个选择是正确的，我们的确有充分的理由来说服自己选择一个适合自己当下处境的做法。这该怎么办呢？我们如何选择？

能够拥有诸多选择的权利，这是人的幸福。美国科幻作家坎贝尔说：“我发现，大多数人对生活所要求的是拥有选择的机会，这比任何其他的事情都重要得多。最坏的生活可能是没有选择的生活，对新事物没有任何希望的生活，走进死胡同的生活。相反，最愉快的生活是具有最多机会的生活。”无论怎样，人们都还有众多选择的余地，这是多么称心如意的事情啊！然而，没有料到的是，事物都具有两面性。正因为选择的余地太多了，“乱花渐欲迷人眼”，人们却无所适从了。当代文化学者于丹说：“当今社会，我们的痛苦不是没有选择，而是选择太多。这是一个繁荣时代带给我们的迷惑。”面对迷惑，我们如何选择？

这是人的社会，每个人照理来说都拥有权利选择自己的生活方式。但是，现实往往并不是这样的。人无时无处不受到社会的束缚，人们常常并不能够随心所欲地选择自己的生活方式，而是不由自主地受到命运的摆布，也许是因为家庭的羁绊，也许是因为能力的不足，也许是因为性格的缺陷……

我的另外一个情投意合的好朋友李立（从辈分上来说，他是我的侄儿），长期以来做着并不适合自己的工作，苦闷了许多年，折腾了许多年，如今到了而立之年，还在犹豫不决是否能够选择自己喜欢的工作重新开始呢。这些天，他总向我抱怨目前从事的工作怎样不如意，我总耐心地开导他：“既然你选择了，就不要后悔，就要想方设法去做好！”他一番思量，接着反问：“你不在其位。如果是你呢？”我立即回答：“如果是我，一旦选择了，就坚持走到底！如果是我，自然只会选择自己喜欢做的去做，不喜欢的工作从一开始根本就不会去选择！如果是我，肯定先解决基本的生活问题，然后全心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他随即说道：“我也想做自己喜欢的。”这是他内心里最想要的选择——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但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一直没有做出这个选择。这是为什么呢？他现在如何选择？

伴随着内心痛苦的煎熬与挣扎，他终于做出了自己喜欢的选择：“我这边安排好了就过去深圳了——闯一闯。”我为他最终能够选择自己喜欢的事情而兴奋，同时满怀忧虑：“如果你过来，你就要考虑周全。自己选择了，就不要后悔；以后回忆了，就不要负疚……从零做起，也不知道适不适合做，谁也不能保证能做起来。你心里要有数。你的人生你做主。每一步路既然你选择了，就是你最想要的。不要说“本来、当初、如果”之类的话。你综合考虑好，先做你能够做好的。你已经三十而立了，你自己选择并且承担你的路吧。”

“最后一搏，做自己喜欢做的。一路到底！不成功便成仁，至少是自己喜欢的。正因为是三十而立，所有这条立的路一定要选择好……”他说得郑重其事，说得斩钉截铁，说得视死如归。

其实，在人生路上，我们每一个人的选择并不多。在人生的岔道口，我们的选择往往是非此即彼。要想做一个真正的英雄是没有选择余地的，常常是要么成功要么成仁。美国著名作家爱默生说：“上帝为每个人灵魂提供了选择机会：或是拥有真理，或是得到安宁。你可以任选其一，但不能兼而有之。”

面对并不多的选择，我们的选择就是最艰难的。我们到底应该如何选择？我的好朋友给予了最艰难的选择——“最后一搏，做自己喜欢做的。”这样的选择是正确的，还是错误的？选择到底依据什么呢？我只知道他这最终的选择是遵循自己内心的需要。

是的，选择从来都没有对错，只在于自己喜欢与否。俄国伟大的作家列夫·托尔斯泰提醒我们：“选择你所喜欢的，爱你所选择的。”我们所喜欢的，才是我们最应该选择的。我们喜欢什么呢？那就要扪心自问了。请遵循我们的内心去生活吧！一旦我们遵循内心来选择，我们在这一辈子就有可能活出真正伟大的自己！

作者简介

李军君，现居深圳宝安，军君文学社创始人，深圳从事作文教学11年，深圳市文学学会会员，深圳市宝安区作家协会会员，河北省文学艺术研究会会员。作品刊于《散文选刊》《鹿鸣》《台湾好报》《宝安日报》《诗词月刊》《当代诗歌地理》《齐鲁文学》《苏州文学》《时代作家》《山东诗歌》《流派诗刊》《南粤诗刊》等期刊，著有散文集《沉默的写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