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殷书缘堪入梦

常熟古里瞿氏“铁琴铜剑楼”，同山东聊城杨氏“海源阁”、浙江钱塘丁氏“八千卷楼”、浙江归安陆氏“皕宋楼”合称为清代四大著名藏书楼。而瞿氏“铁琴铜剑楼”藏书以求精、重用见长，世有“南瞿北杨”的美称，是虞山派藏书家的集大成者，又是四大著名藏书楼中唯一藏书楼主体与藏书精品保存至新中国成立后的藏书楼。

瞿启甲（1873—1940年）字良士，清代四大藏书楼之一的“铁琴铜剑楼”第四代楼主，也是铁琴铜剑楼最后一位真正意义上的主人，他毕生与书为伍，储藏之富，甲于东南，堪称中国古籍善本的守护神和一代著名藏书家。其中，他与商务印书馆“涵芬楼”负责人、著名编辑、版本目录学家孙毓修的交往，又称得上中国近现代藏书史上一段可歌可颂的佳话，笔者手中珍藏的这帧瞿启甲与孙毓修当年的通信书札，正好印证了这段渐渐消失的历史。

孙毓修（1871—1923年）字星如，号留庵，江苏无锡人，清末秀才，因屡试不中，放弃科举，学习英文和各种西学，并决心从事著译，光绪三十三年（1907年）入上海商务印书馆编译所，得到董事长张元济赏识，委任其筹建图书室，次年，商务印书馆购得绍兴徐氏、太仓顾氏、长洲蒋氏之书，设图书馆于其编译所即世称“涵芬楼”，孙毓修出任涵芬楼负责人。1919年主持影印　《四部丛刊》，先后出版了《四部丛刊初编》、《四部丛刊续编》、《四部丛刊三编》，著有　《永乐大典考》4卷、《事略》2卷、《江南阅书记》、《四部丛刊书录》、《中英文字比较论》、《中国雕版源流考》等。

瞿启甲与孙毓修的交往，即始于编印　《四部丛刊》这段书缘，在信中我们看到了：中国知识分子尊重知识、保护知识、传承知识的薪火相传和一脉相承；在信中我们看到了：中国文人书法的自然率意和天真，作品无声而具有音乐的和谐，字里行间透露着“清逸”的气息，书法的线条与笔墨，体现了游丝般的精致和炉火纯青的力度，虽然是不经意间完成的尺牍信函，但，创作者却胸有成竹、处处用心——这就是中国文人书法所追求的“文雅”了。

如今，除了专业研究人员外，很少有人再会去图书馆翻找这些古籍线装书了，但，它们的存在负载着文化的历史传承、印证着文化的源远流长，在飘着淡淡桂花香的秋风里，静静的读一读当年藏书家们温情脉脉的手函，我们是不是也变成一个读书人了……“殷殷书缘堪入梦，铁琴铜剑鸣潇潇”。

所谓幸福，于我来说或许就是在这一室翰墨清香里，细细品赏江南乡贤们散落在纸上的书情画趣，清清幽幽，无关浪漫与激情，只有这份人世间的平和与文雅，原汁原味的保留了岁月的一抹旧痕。（季海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