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婶

                    冬婶

                    文/南山


世事无常难预料,红尘有爱保平安。

       冬婶今年刚好满七十岁,除了右脚膝盖,去年莫名咔嚓一下,至今走路有点歪斜外,仍然耳聪目明,思维正常。只是这两年头发几乎全白了,脸部皮肤也松弛,走路动作有些迟缓,稍显老态。但从她比一般南方女子更高大的个子,一双至今始终含笑、双眼皮很重的大眼睛,还有厚厚的嘴唇,说话语速不急不燥,可以看得出年轻时侯的冬婶一定是个十里八村的“名角”。她性情温和,不是见人都能唠,倒是跟我什么话都说。

       冬婶四十岁不到,丈夫在一次意外中丧生,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冬婶当过村里的妇女主任,乡村广播员。四十五岁那年,有人介绍她到县城来做保姆,包吃包住每个月有一千二百元工资补贴家用。九十年代中期,一千二百元工资是相当高,农村一年的纯收入恐怕也不过如此。照顾的东家,是一个年近七十岁的曾经多年戍边的离退休老干部。老干部丧偶,刚刚生了一场大病,儿女们正当年,个个忙于工作和自己的小家庭,分身乏术。

       刚从农村出来,月月都有高工资,忠厚老实的冬婶十分感恩,做事浑身都是劲。她开荒种菜,天天熬小米粥,一边细心侍候着东家,一边为东家精打细算、省吃俭用。东家的病很快就好了!

       一年后,东家的孩子们看到冬婶尽心尽责,就问冬婶愿不愿意与他们的父亲成家,这样就可以给她买社保,老有保障,他们将来也好尽孝心。可冬婶心想:一是东家年纪这么大,说不定哪天说走就走了;二是两个人成亲就是一家人,照顾就变成理所当然的义务,一家人哪有月月领工资的。可冬婶乡下的二个儿子还没有成家,还没有建房,还需要钱……思前想后,左右权衡,在当时的情况下,冬婶觉得拿工资更能帮助到家里。丝毫没有考虑个人感情,或者说冬婶根本不想考虑个人感情。其间还为加工资,闹了几次“罢工”。

       时间过得飞快,晨夕转换间,冬婶到县城当保姆将近二十年。冬婶的孩子们早已成家,房子也建好了,冬婶还把孙子带到附近的县城中心小学读书。东家九十二岁高寿,身体反而越来越好,可以一个人去买菜,一个人去交电费。冬婶只是克尽职守把份内的事情做好。

       然而,悠闲、静美的生活却被东家房子的拆迁打破了。冬婶在县城生活久了,就想在县城有自己的房子,可县城房价令人望而生畏。前年,东家的栋房遇上拆迁,折算下来可以补到一大一小的两套房子。冬婶心里开始不平衡了,心里盘算开了,十分后悔当初没有与东家结婚。她认为:如果有一纸婚约,她不但户口可以过来,而且社保也有足够的保证,住的房子自然也是有的。这样想着,她就开始在心里自找理由:无论如何她服侍照顾东家二十几年,她希望东家看在她尽心尽力的份上,把那套小一点的套房,低于成本价卖给她,以便让孙子读书居住。将来她也有的住。与市场价相比,有将近三十万元的差额。快接近她二十年的工资。

       自从记挂上这套房子,冬婶整个人的状态都不好,时时唉声叹气,本来结实的身体,也变得三天两头生病,一下苍老了许多。去年有一天,她突然晕倒,还有一次膝盖突然“咔嚓”骨折,还是东家打电话叫儿子送她去医院。之后二个多月动弹不得。东家只能请了临时保姆,照顾他们两个人。现在看上去,七十岁的冬婶,跟九十四岁的东家状态差不多。东家依然耳聪目明比前几年还好。

       冬婶不断地与东家儿女们争取,似乎认定“东家”“亏欠”她的。她认为:她服侍了东家二十多年,东家已经习惯了她的口味以及做事的方式。如果她不做,东家肯定找不到更好的、长期的居家保姆。所以,就像每次想加工资,冬婶都以辞职回家做借口一样,东家的儿女一定会去请她,并满足她的要求。这次她打算回乡下住一个月,等待东家儿女带来“好消息”。没曾料到东家的儿子直接请了一个临时工。冬婶又赶紧自己回来了,每天“有心没肺”地照顾东家,全然没有了最初的热情与感恩。

      时间一天天过,看着冬婶郁郁闷闷,很是心疼!一个人,被非分之想折磨,不听劝导,等同自虐!


2021.8.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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