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食“江刀”
◆郭文华
曾经，春食“江刀”是江南寻常人家的风俗。如今,“江刀”成了百姓望而却步的奢侈品。清明时节，是吃刀鱼的最佳季节。尤以清明前十天为佳。此时的刀鱼肉质鲜美，不但鱼肉鲜嫩，连鱼的刺也是软的，自古即有“清明前细骨软如绵，清明后细骨硬如针”之谚。
据说，刀鱼还分种类，有“江刀”、“湖刀”、“海刀”等。吃过不少刀鱼，却不知道自己吃的是属于那一“刀”。据说，刀鱼家族中尤以江刀最美。江刀、湖刀，海刀，相貌相似，但鲜美程度却一猪一龙，身价自然也天壤之别。不是说一块广告牌掉下来能砸伤五个总经理吗？现在有钱人多，吃江刀成了有钱人和有身份的人的象征。今年最贵的江刀达到好几千，如此高昂的价格没有令吃江刀者望而却步，反而一刀难求。
江刀是以“两”论大小的，就像黄金是以“克”论重量一样。一两一条的江刀市面卖到七八百了，二两三两的就是天价高的吓人了，嘴馋弄点一两以下的解解馋也就算了。
每年都能跟有钱的朋友（除有钱以外还有情有义），吃上两三回江刀，刀鱼鲜美我承认，但到底有多鲜美，我无法表达出来。宋代诗人梅尧臣，对江刀的味道是这样描述的：“已见扬花扑扑飞，鮆鱼江上正鲜肥。早知甘美胜羊酪，错把莼羹定是非。”梅老先生诗中描述的“鮆”鱼就是指江刀，但他说的胜过“羊酪”，我无法论证。偶有饭局，席间也就每人一条两把重的小刀，尝尝鲜的，还没尝到味道，就剩下一排细如发丝的鱼刺了。江刀鲜嫩爽滑，嘴巴轻轻一抿，入口即化，习惯性的吞咽动作完成后，要说出如何鲜美是困难的，要描述成“胜羊酪”，估计要酣畅的饕餮好几条江刀，才能发出如此感慨。
机会来了，挚友发来语音，回如皋吃江刀，管够。说实话，最近单位特忙，真走不开，但也说实话，经不住那句“管够”，江刀管够，这是多大的诱惑啊？下班即驱车随车流挤上了黄田港汽渡，踏上了回乡吃江刀的旅途。
我的妈啊！厨房大理石的灶台上分大小放着洗干净的江刀，足足两盘子，一盘大的，一盘小的，大的足有二两多，小的也有一两余。我贪心的说管他大小呢，全蒸了。好友动作娴熟的将江刀放到盘子里，在江刀身上撒上盐、姜丝、葱末，抹上点猪油，上面五条，下面五条，叠放在一起，淋上料酒，最后加入从大酒店要来的高汤，放锅里清蒸。鱼在锅里蒸着，我们边喝边等，可哪有心思吃这些菜哦，在江刀面前，平时的美味佳肴全变成俗物。
两个锅同时蒸，一个蒸大的，一个蒸小的。一会儿，一盘小的江刀先出锅了，紧跟着大的也出锅了，不知是餐厅小的缘故，还是江刀味道太鲜美的原因，盘中江刀的味道在餐厅内弥漫，在我们鼻孔内回旋。既然来了，我也就不把自己当外人了。我先来剪个彩吧，挑了条大的，筷子上的江刀，滴着鲜美的鱼汁，冒着氤氲的鲜气，几近透明。我熟练的夹着鱼头，用嘴巴含住鱼身，轻抿嘴唇，慢慢吮吸，一会儿吃了半条鱼，满满一口的鱼肉和鲜味在味蕾上跳跃，肥而不腻，实属鱼中极品，江鲜一绝。
共吃了两条大的，三五条小的，不管大小，都味道鲜美，不忍释筷。此时，才真正体会到梅老夫子诗中的“胜羊酪”的感受。我不仅感慨：日啖江刀三两条，不辞长作如皋人！
〖作者简介〗郭文华，1966年出生，中共党员，无锡市注册安全工程师，江苏省如皋市九华镇人。现供职于中船澄西船舶修造有限公司工程队，任南通建华船舶工程有限公司工会主席，主管安全、教育等工作。自幼喜爱文字，在《澄西船舶》《方舟》《江南晚报》等刊物上发表过多篇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