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平凡的父亲
我那平凡的父亲
□张艳
一直想为父亲写点文字，可是每每提笔，又屡屡停笔，千头万绪，千言万语，一时竟不知从何写起。
我的父亲是一位普普通通的小学语文老师，他一生生活简朴，但非常乐于助人。
记得以前家家生活都很贫穷，庄上有些人家，家庭人口多，一到春天就没有粮食吃，因为春天是青黄不接的时候，我父亲就会把家里的粮食借给人家，虽然我们家也不太宽裕，但是因为我的母亲勤俭持家，加上父亲做教师有微薄的工资，父亲就常常接济庄上那些比我家还贫困的人家。村上有的人家还会向我父亲借钱度日，我父亲都会借给他们，哪怕自家克服一下困难，他都要去帮人家渡过难关。村上好多受过父亲帮助过的人家及他们的后代都很敬重我的父亲。
我很小的时候，父亲在外地教书，有时候一个月甚至半年才能回来一次，小时候特别想父亲回家来，回到家里就会有米粥吃，因为父亲那时候在淮阴南方的和平公社教书，那个地方种植水稻，他回家就会买一点大米回来。那时候，清贫的生活，只有过春节时候才能吃上一顿米饭。平常大半年都吃不上一次大米饭，偶尔吃上一顿，感受到那米粥香得让人直淌口水。更盼望父亲春节回家，给家里买上一条好大好大的鱼和一小袋米，经过母亲的亲自烧煮，全家人围着一张长方形的小木桌吃着香喷喷的米粥，不大的草屋弥漫着父亲对全家人的爱！
我考上高中那年，也就是1983年，从事32年教师工作的父亲已经退休了，因为我两个哥哥已经成家，就让我的二姐顶职当了工人。知道我考上高中的消息，父亲特别高兴，从他微薄的退休工资里拿出钱来为我买了一辆新自行车。我可高兴了！想想小学那时候刚学会骑自行车时，一到星期六晚上，就跑到村头的大路上，眼巴巴地盼父亲回家，因他一回来，我就可以有自行车骑了。我学自行车是“自学成才”，不像哥哥姐姐们学车子都是要父亲在后面稳住车身，或者在车子后面绑上扁担、木棍之类，防止车子倒下来，摔着学车的人。我学车时，还没车子高呢，我就一边推着车子，一边用脚往脚搭上搭，搭着，推着。车子倒了，费了好大劲再把车子扶起来，继续推着走着再用脚搭着，一步一步，慢慢地竟然会套着骑了，尽管累得满头大汗，也不肯丢下车子。那时假期在家的父亲看到我如此认真学车，又心疼我学得那么累，就会说等我长大点再学，可我小时候比较任性，非要学！父亲只好鼓励我，说我聪明，一定很快就能学会！慢慢地，我也长高了，就能向大人骑自行车那样了。父亲看着我一天天长大了，现在又终于考上高中了，他心里很高兴。我们兄弟姐妹六个，我是家中最小的一个，他们有的被文革耽误，只读了初中，而我终于考上了高中，作为做教师的父亲，虽然嘴上没说寄予我厚望，但是从他和母亲对我的无微不至的关怀中，我已深深体会了父亲的期望——希望我将来能为家庭也为他争光，考上大学。当然，这只是我当时的猜想，或许父亲并没有此期望；或许，对我的关心，只是出于一种父爱吧。
记得高一时，初冬时分，刘中校园内的梧桐树，树叶已全部凋零，树上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杆，在初冬寒风吹送下，发出吱吱的响声；操场边绿茵茵草坪早已变得枯黄一片；风，刮到脸上，不单冷还有点点疼。这个冬天怎么来得这么早，还这么冷！我正为自己的脚上会生冻疮而发愁。这时，父亲顶着寒冷的风，骑着他工作时就骑的那辆没有铃铛也没有刹把的破旧的自行车，车后面还绑着一个包裹，里面是为我新做的棉大衣和那双二姐夫送给他，他自己都没舍得穿过一次的新的军用棉鞋，递到了学校。那时刚好第一节下课，我出了教室，一眼看到父亲出现在我的教室门前，一阵欣喜：“爸爸你怎么来啦，我正准备星期天回家一趟呢。”爸爸说：“我和你妈妈担心你在学校冻着，就在街上请裁缝给你做一件新的棉大衣，还有，你的脚会生冻疮，要早点穿上棉鞋，这样早早保护脚就好多了。”短短的几句话，犹如春风，让周围的冷空气消失殆尽！我分明地感到冬天里的一种的温暖！看着父亲鬓角上已露出几根白发，看着父亲额头上沁出点点汗珠在那深深浅浅的几道绉纹里流淌，我的眼睛湿润了：“爸爸，下次不要再递东西来学校了，来回要走八九十里的路，自行车也不太好骑，还有很长一段路都是土路，如果我需要什么，就星期天自己回家拿吧。”
可是，父亲并没有停止为我递这递那的。出嫁的姐姐们买给他和母亲的点心、蛋糕、水果等等，他和母亲都不舍得吃，如果我星期天不回家，他就递到学校。
高三高考摸拟考试前，我们星期天都不回家了，忙着高考冲刺。一天，天气比较闷热，我坐在如蒸笼似的教室里，一手拿着本子扇着风，一手翻着那些我已经翻了无数遍的让我头痛让我泛味的史地课本，内心一种无名的巨大的压力，让我透不过气来，我索性拿着课本走出教室，想看一看外面的天空。蓝天上的白云在漂浮着，操场前面唯一的一条马路已被灼热的娇阳烤得小石子都有点点烫，（那时的马路还不是柏油马路，都是小石子铺成的石子路)；路边的树叶，无精打彩地卷着边儿。路上没有行人，我独自走在路边的树荫下，想放松一下疲备的心情；于是，抬头看着天空，本来那正在四处漂移的朵朵白云不知什么时候，也不知被天上的哪位神仙“挥毫泼墨”，抑或是一位披着黑色的风衣的仙人在天空挥舞着，太阳的光辉瞬间被驱散了。天，突然暗了下来，如夜晚来临，我意识到，天，要下雨了，就急忙忙往教室奔跑，可是没等我跑到教室，豆大的雨点就往我身上砸了下来，等我气喘嘘嘘地跑到教室时，再回头看外面，已是水雾茫茫的一片水世界。就在这时，我突然看到暴雨中一个身影，正步履艰难地推着那辆熟悉的旧自行车一步一步地向我的教室走来，渐渐地走近了，走近了……啊，这不是我慈爱的父亲吗！我赶紧冒雨迎了出去。父亲，我亲爱的爸爸，他又递好吃的食品给我了，还递来妈妈烧好的鱼，虽然他把这些食物包裹得很好，这么大的雨，也难免浸了不少的雨水，他顾不得擦自己身上、脸上的雨水，就一再催我快吃吧，爸妈知道，我最爱吃鱼，可是在校的食堂是很难吃到鱼的。那天，我吃着渗杂着雨水的鱼，心里满满的都是父母的爱！不一会，雨变小了，这时候，父亲就又匆忙冒雨回家了，看着消失在雨中父亲的背影，我的内心久久不能平静……我深悟了“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情感境界！父爱，不是和母爱一样伟大而无私么！
父亲不仅仅对我如此的关爱，对他的6个子女都很关爱，这也许就是一种父爱的本能，因为老话说的好：手心手背都是肉，他哪个子女都疼爱。这种父爱延续到我们兄弟姐妹的下一代，父亲对他的孙子、孙女们也是关爱有加，并且把他的这种关爱延续到他的重孙子们一代。当然对他的外孙——我的儿子也是格外的关爱，我每次回家看望二老，刚一到家，喊一声爸妈，没等我站住脚，他就会从房间拿出很多好吃的，生怕我在夫家饿着似的。他每每问我丈夫的车子生意怎么样（那时候我爱人做车子生意），问我儿子的学习怎么样，还一而再再而三地叮嘱我，让我好好工作（我那时在卫生系统打工），把饭菜做好给我老公和儿子吃。临走时，他和妈妈都会让我带上很多自家菜园里种的绿色蔬菜，还有很多给我儿子吃的点心食品之类的，他可能担心我的小家庭生活不是太好！
听妈妈说过，年轻时候的父亲也是很帅的，但是人品极好。过去南方的人有个习俗，喜欢认干亲。在外地学校教书时，所在学校的伙夫，很想让父亲认她的女儿做干女儿，被我父亲婉言谢绝，说自己已有4个女儿了，不想认干女儿了。我的父亲教学上也是一丝不苟，对学生如同对自己的子女一样关爱，甚至超过对我们的关爱，因为小时候，父亲常年在外地教书，我们的功课他从来没有时间过问的。那时候常有学生因家里贫穷交不起几元钱的学费，父亲都会资助他的学生，而我们的学费常常要因此而和老师商量：“老师啊，等我爸发工资回来的时候，一定把学费交给你。”为此，妈妈也会责怪回来的父亲：“你自己的小孩读书的学费都没钱及时交，你还为人家的孩子交学费！”但是妈妈也是个心地善良通情达理的贤妻良母，经过和父亲交流，就认为父亲的做法也是有道理的，就不再说什么了。我小时候，虽然不常见到父亲，但一直以有这样一位当教师的父亲为荣，尽管他很平凡很普通！
父亲平时身体很健壮，他的公费医疗本几乎很少用，用妈妈常说的话：他为国家节省了不少钱。父亲73岁那年在一院做了一次比较大的手术，父亲住院期间，我和我的丈夫，每天都到医院去看他一次，我总是说一些安慰他、鼓励他战胜疾病的话，乐观坚强的父亲比较相信我说的话。他，终于逃过了这一劫！（旧时人们会迷信说73岁和84岁是人的生命的两大关）那时候，我已经接触到健康行业，所以，就会给父亲吃很多适合他身体状况的营养品。就这样，父亲坚强的度过了他病后的每一天，一直到了87岁，在一个炎热的夏日，去了天堂。
这就是我的父亲，他平凡而又普通。近几年来，我常常会想，我年轻时没能考上理想的大学，不仅仅是我个人的人生缺憾，也是对父爱的一种亏欠！但静下来的时候我又会想，只要我现在好好的生活，健康地活着，并且用我所学的健康知识，让更多的人免遭疾病带来的痛苦，让更多的人收获健康，让更多家庭幸福美满，同时，如果我能用我所学到的微薄的知识，去传播中国的传统文化，让子孙后代一代又一代地传承着中国的传统美德，那么，在天堂的父亲也一定会感到很欣慰的吧！
张艳，江苏淮阴人，毕业于刘老庄中学86届高三文科班。多年从事健康产业，闲暇时在灵感的驱动下也会涂鸦一些精神“健康产业”。偏爱文字，尤喜诗歌、散文。希望能向各位老师们学到更多知识，提升自己，丰富自己！也希望我简朴的文字能够给大家带来娱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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