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阳白河的历史……

历史时期南阳白河水运兴衰初探
文 | 王帆
  
南阳白河源出河南嵩山双鸡岭,经南召、方城、宛城区、卧龙区、新野至湖北襄樊的陶岗北与唐河汇流,注入汉水。白河较大的支流有湍河、唐河等。唐、白二河在湖北襄阳汇流后合称唐白河。历史上的南阳市区是白河上舟车辏辐,人庶浩繁的水上码头,帆楫颇盛,可直下湖北,顺汉水入长江,直达武汉、南京,水运条件甚为便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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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目前学界关于南阳白河水运兴衰的直接论述还较少,散见于各类著述中(1)。笔者在查阅各种资料和总结前人研究成果的基础上,拟就历史时期南阳白河水运史及其近代衰落的相关因素做简要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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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阳白河在《中华人民共和国地名大词典》中解释如下:“白河。唐白河正源。在河南省西南部,湖北省北部。古名淯水,因河水碧绿,滩多白沙,故名。”[1]关于白河的古名“淯水”,《中国历史地名大辞典》有记:“淯水。一作育水。即今河南白河。”[2]。白河由古名淯水向今名白河的转变是在东晋时期。东晋简文帝,名昱。《历代避讳字汇典》中有此词条:“昱。晋太宗简文皇帝司马氏名昱。避嫌名‘(氵育)’:《水经注 淯水注》云:淯阳县,‘避晋简文讳,更名云阳焉。’”[3]随着“淯阳县”更名为“云阳县”,和淯阳县唇齿相依的“淯水”也变更了名称。“白河,古称淯水。据《明嘉靖南阳府志校注》记载:‘淯水俗曰白河’,‘东晋讳育,后世因称近城淯水为白水。’”[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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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历史上的白河水道开发利用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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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战国时期白河所在的南阳地区为楚国北部藩篱,是秦楚襟带。楚国与中原华夏诸国交通往来及军事征伐需经过汉水和其支流白河。战国楚怀王六年(前323年)的“鄂君启金节”铭文,完整记载了楚国自鄂至南阳盆地棘阳的水陆交通路线:“自鄂往,……逾汉、庚黄,逾夏,入淯”,“是指航程由今湖北鄂城出发,溯汉水而上渡至北岸,折入白河、漂河达于黄(今南阳市南);自黄溯漂河北上,至今南阳市东北又折入白河,又北穿越夏路,仍循白河北上折入鸦河,再北行走三淯陆路,故航道以淯为终点”[5]。关于“鄂君启金节”铭文记载及其释义,谭其骧和黄盛璋先后均有探讨,考据较为可信。由此可知南阳白河至迟至战国时期便作为楚国北上的水上交通路线。
  汉武帝元光年间,“人有上书,欲通褒斜道及漕,……褒水通沔,斜水通渭,皆可以行船漕。漕从南阳上沔入褒。褒绝水至斜,间百余里,以车转,从斜下渭。”[6]若此设想成真,则可避免“漕从山东西……更底柱之艰,败亡甚多而烦费”[7]之弊。汉武帝采纳此提议并“拜汤子淯为汉中守,发数万人作褒斜道五百余里”[8]。虽然最终结果是“道果便近,而水多湍石,不可漕”[9]。汉武帝肯定这一计划,并付诸实施的客观行动,从侧面证实了“漕从南阳上沔入褒”这一筹划的可行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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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河在战国时期即作为楚国沿汉江北上的通道,至秦汉时期,“漕从南阳上沔”的这条通道,极有可能仍为南阳白河。按南阳境内能连通沔水(汉水古称)的河流有两条,一为此文所讲白河,另一为丹水(今丹江)。而丹水位于南阳西部,白河正从南阳盆地中部贯通。因此想要达到“山东从沔”的目的,白河水道比丹江水道更具区位优势。故“漕从南阳上沔入褒”最合理的即为通过古白河(时称“育水”,“育”通“淯”)入沔水之通道。
  《史记 货值列传》载:“南阳西通武关、郧关,东南受汉、江、淮。”[10]东汉张衡《南都赋》称南阳:“(氵育)水荡其胸,推淮引湍,三方是通”[11]。皆指明了南阳地区以淯水为主体的水路在两汉时期沟通南阳地区与江汉流域所发挥的作用。两汉时期,南阳有重要的地理位置和水路交通的支撑,才会出现商业兴盛的局面,故司马迁称其地“业多贾”。 (文化影响力微信公众号,编辑)
  南阳地区在唐代属山南东道的邓、唐二州之地,“南阳地区正在王畿之内,为二都南蔽。……西北通上都,北达东都,东北至汴州,南下襄阳而至荆州”[12],实为一重要交通枢纽。严耕望对中国古代南北交通有如下论述:“古代中国……南北交通局限于东西中三主线。西线由关中越秦岭西段,循嘉陵江入巴蜀。东线由河淮平原淯淮水至长江下游之吴越;汴河既开,即以汴河河道为主线。中线由关中东南行,由河洛西南行,皆至宛(南阳)邓,再循白水流域,南下襄阳,复南循汉水至长江中游之荆楚。”[13]然此三线固有其特点。西道限于巴蜀一隅,秦岭险阻,栈阁沟通,交通维难。东道虽为坦途,然无自然河流南北贯通,历代运河又屡开屡壅,难以持久。“惟中道……北有白唐两河直达黄河平原之边缘,固为通衢。……汉水水量丰盛,唐白两河之流量纵不盛于汴水,但能永恒不待修(氵育)”[14]正因如此,南阳白河在“东晋南北朝时代,虽南北敌国,但南北走私贸易则颇盛,而丹水、白河、汉水殆为一主要商道。”[15]白河在南北朝动乱的时代犹为南北交通的要道,到了国家一统,经济文化繁荣的唐代更是成为上述“中线”沟通南北的重要水道。
  宋都开封,都城选址与唐相较有明显的东移趋势。南方经济的快速发展也使得北方对南方的依赖性上升,南北漕运即为要务。《宋史》记载:“太平兴国三年(979年)正月,西京转运使程能献议,请自南阳下向口置堰,回水入石塘,沙河,合蔡河达于京师,以通湘潭之漕”[16]。经批准后“诏发……数万人……斩山淯谷,历博望、罗渠、少柘山,凡百余里,月余,抵方城”[17],然而最终因“地势高,水不能至。能复献多役人以致水,然不可通漕运”[18]。南阳为盆地地形,北部方城缺口附近地势较高,欲在白河上修堰提水,越方城缺口而向北通漕,工程难度可想而知,再加上白河汛期水势迅猛,若强加挽蓄,则坏堰破堤之事在所难免。虽然北宋白河漕运这个工程没有成功,但也充分说明了白河作为水运通道在唐宋时期连接南阳和江汉流域的重要地位,受到用事者和统治者的重视。  明人王士性称:“河南诸水……多截流横渡而已。春夏水涨,则堤岸为鱼,秋冬水涸,则沙滩成地。无舟揖之利,无商贾之埠……间或有之,亦不多也。惟南阳泌、(氵育)诸水皆南自入汉,若与中州无涉者,然舟揖商贾反因以为利”[19]。王士性曾任河南提学,对河南的河道水运情况应当熟悉,故其关于河南水运的评价具有一定的可信性。王士性注意到南阳盆地的唐白河与河南其他河流水文的不同特征,藉此可以对明代南阳白河的通航情况有一个了解。
  清光绪《南阳县志》记载:“舟行淯水,胜百斛。盛夏水涨,三日夜可抵宛口达汉”[20]。南阳白河的通航能力可达“百斛”,尤其是“盛夏水涨”之时,白河航运“三日夜可(自南阳)抵宛口达汉”,在当时可谓是相当便捷的交通方式了。南阳县南的瓦店,因为“地濒(氵育)水”,在清光绪年间“民习舟楫,帆樯出入”[21]。直至清末,溯襄阳北上的大型货船仍可抵达南阳城关,小船仍可上溯至石桥镇。清代的石桥镇河运繁忙,“毂绾水陆,号为繁富”[22]。襄阳城外十里处之新杉洪码头为沟通汉水上游各支流的航线,此时也变得繁忙异常,“唐白河、滚河、清河之水由此至白河咀入汉,往来行船夹岸停泊,商贾云集”[23]。“明清两代,沿城南关白河岸上相继辟建四座码头,经营水运的船行多达9家。‘南阳商贾多以舟揖为利’”[24]。清代的南阳白河成为一条商业繁盛的水运通道,从南阳府顺流而下直至襄阳注入汉江,又通过汉江和长江相连,舟楫繁忙,兴盛一时。
  二、近现代白河水运的衰落 
  继清代白河水运的兴盛之后,至民国时期,白河水运呈现出时断时续的特征。有言其“水道平宽,利行舟楫。自北而南,环绕县城,南入新野界,由新野南至湖北襄阳入汉江”[25],“航路北通南召,南连襄阳,帆船往来,络绎不绝。……距湖北老河口二百五十里,为水路出入之门户”[26]。亦有载其“夏涨冬落,易淤善迁。水盛时,小舟可通至南阳以南郭外为停泊地,乘涨北上,可经石桥镇达南召县之李清店。水期甚短,易于搁浅,故上溯之舟极少”[27]。白河航运出现这种不稳定现象与当时动荡的时局有关,“民国年间,因军阀混战,陆上运输受影响,于是往来于白河的民船多起来,常在千只以上。大量的生猪、粮、棉农副产品从这里运往襄樊,换取南方的多种杂货、使襄城市场上棉花年出口量在4.3万包,黄豆年成交额在10万担以上,小麦达20万担”[28]。而至“抗日战争时期,白河水运事业日趋萧条,至解放前夕,水运船只已多数停航”[29]。白河水运此阶段兴衰无常的特征,也是其总体之势走向衰落的表现。
  《当代南阳城市建设》一书对建国后南阳白河水运事业有比较详细的记述:
  1949年2月,中原区指令南阳军分区在七、八、九三个月,突击调运粮食3500万斤至襄樊,……参运船只690只,其中南阳180只。当时南关沿河的码头间,船桅如林,船只往来如梭。1951年组建“南阳中心航运站”之后,于1952年对白河中上游段浅滩清淤疏浚……白河的航期延长3个月。1958年……再次修整南阳至瓦店3处浅滩……保证了水运畅通。1960年,白河上游的鸭江口水库建成,下游水位日渐下降。至1964年3月,南阳柴油机厂求援鸭河口水库放水,通过白河运回一台60吨的“锤机座”。白河航运完成了2000多年来服务于古老“帝乡”与新兴工业城市的使命而停航[30]。
  南阳白河在步入近现代之后,经历屡次曲折发展,最终走向了衰落,到1964年以后则完全停寂。
  三、白河水运衰落的原因探讨 
  (一)鸭河口水库的兴建
  南阳白河水运衰落的原因很复杂,但是其水运的终止明显与鸭河口水库的修建有直接关系。鸭河口水库因位于鸭河汇入白河处而得名,于“1958年11月动工,次年11月大坝合龙蓄水。坝长3136米,最大坝高32米,最大库容13.16亿立方米,兴利库容8.33亿立方米”[31]。
  鸭河口水库的修建对白河下游的影响是巨大的,“自从鸭河水库起立坝,白河其实已经无水”[32],“1959年上游鸭河口水库建成后,往日水患得以消除,白河航运亦告终止。昔日河中盛产淡水鱼,今水流微小,加之市区以下水质污染严重,不仅鱼虾难以生存,两岸群众饮水也成问题”[33],“白河已经彻底地变了,洁白的沙滩已被淤泥覆盖,长满荒草。河水翻着泡沫,缩成一线,一步就可跨过。这已经不是白河了,银子铺就的白河已经消失了”[34]。此时的白河已逐渐失去往日的面貌,昔日帆樯林立的景象也成为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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