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 群丨那个陪你走一生的人
我和妻子的结合是经别人介绍的。
那时的我刚刚从苦苦相恋四年而分手的痛苦中走出,处于一种急于摆脱的心理,并没在乎对方条件的好坏,认识三个月后便举行了简单的婚礼。
闲暇之余每每触及到曾经发生而熟悉的风花雪月的爱情,我的内心便隐隐作痛,那个让我莫名其妙地恨却又盘踞在我心口的昔日倩影始终挥之不去。眼前的家是我一个落脚的地方,妻子就是我的“仆人”。
我们没有过多的共同话题,没有一次手牵着手浪漫地压马路、逛商场。我每晚在灯下安静地写一些文字,她在沙发前织毛衣或干一些家务,家里很静,只有电视机里传出低低的声音和她偶尔压抑的笑声。我们倒也相安无事。
之后发生的一件事给了我很大的触动,让我重新审视了爱情的高度和深度,从空幻中走进了现实并收获到后半生的幸福。
结婚时条件很艰苦,单位的一大间破仓库经过我重新简单地修改,便也有了卧室、厨房外带一个洗手间。我的多愁善感让我的身体很糟糕,冬天怕冷,夏天怕热。尤其冬天,我喜欢泡热水澡。没有浴缸,妻子便让单位的同事偷偷地用油桶改装了一个洗澡桶,又偷偷地运回了家。
这样冬天用煤火烧上一大洗澡桶的热水,躺进热水,放松身体,惬意感自是妙不可言。看着妻子忙碌的烧水,我心中有时会涌起一种幸福感,暗自感慨这个其貌不扬的女人给了我家的感觉。
妻子看来有洁癖,每次洗澡她总是第一个走进浴室,这让我心中隐约不快。尤其是在冬天,我们的房间里又阴又冷,泡个全身出汗是最好的御寒方法。有几次我借故发脾气,她置若罔闻,依然第一个冲进去,我示威似的把电视机的音量调到最大,大声地唱歌,而她依然没有反应。在我的印象中,妻子洗澡的速度很快,每次当我的气还没撒完的时候她已经出来并笑着对我说,“快进去吧,小气鬼。”顾不上生气,我一头钻进热气腾腾的浴室,迫不及待地缩进“浴盆”里,在氤氲的热气里,我感觉骨头快要碎了。与外面房间的阴冷相比,这儿就是冬天里的春天。
夏天的时候,妻子一改常态,总是让我先去洗澡,而她坐在电视机旁沉醉在那些我认为无聊的电视剧中,痴痴地看傻傻地笑,看着眼前的她的这幅尊容,冲凉之后的我坐在一边心中竟想起昔日恋情中的“她”,两相比较,不同的素质,不同的情趣。看着眼前这个“俗气”之极的女人,暗自感叹这就是命吧。
这样大概过了大半年,又一个风紧雪大的冬天来到了。坐在干冷的办公室里,我的心早飞回到那一大桶热水中。下班后冲进家门,妻子正在吃力地摆弄那个大“浴盆”,外面的热水已经在火炉上吃吃地冒着白气。不管三七二十一,我急急甩掉厚厚的棉衣冲进了浴室。妻子的惊讶声中,我才感觉出浴室的透彻寒骨,架着膀子,浑身上下立即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妻子忙不迭地调试水温,又急急地把我推进浴桶里。再跨进浴桶的一刹那,我打出一个响亮的阿嚏。
也许是长期积累的毛病,也许是这一次洗澡惹的祸,一个阿嚏把我送进了医院,高烧不止。躺在病床上,我迷迷糊糊听到妻子低低地啜泣声和妈妈责怪的声音。
那几天妻子感觉很惭愧,面对妈妈的抱怨也不辩解,只是一个劲的埋怨自己粗心,没把我照料好。
烧终于退下去了,妻子怕我冻脚,在我的脚旁边放上了一个简易的玻璃瓶做成的“暖炉”,又怕烫着我,她用手伸进被窝里来回滚动着这个“暖炉”,不大会儿,脚边便有了暖意。看着妻子耸起肩膀,两手努力往前伸的姿态,我突然明白了她那随季节而变的洗澡“规律”……
我一把抓住妻子的手,轻声说,对不起。
妻子一边抽手一边瞅着门外说,有人呢,两行泪水却从眼眶里溢了出来。
以后的无数个寒冬和炎夏,我们的爱情就这样一直走下去。
作 者 简 介
吴群,笔名“舞君”。语文高级教师,河南省首批名师,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国著名行走散文作家联盟成员,自媒体《行参菩提》签约作者。有作品散见于《作品》《飞天》《广州文艺》《都市小说》《中文自修》《辽河》《天池》《小小说选刊》《博爱》《散文家》《散文选刊》《河南日报》等报刊杂志;曾获2009全国散文大赛三等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