琚建波║火烧的寂寞（小小说）
我只觉得我的寂寞有火在烧，就像烧烤架上的鱿鱼，皮肤之上滋滋的冒油。那是怎么样的一种感觉，真正像火在烧。总之我说的好像都不是，我只是觉得我已经快要成为灰烬，快要在火光之中，找到之前丢失的那年轻纯洁的寂寞。当我向左月这样说起的时候，她看我的目光就像在看一个外星人。我知道，她是在笑我矫情，她是在笑我冒充小资。因为我没有这样的资格去小资，去寂寞。你应该认认真真的思考一下死亡的问题，也许那样更容易理解一点，或者像你说的，那样也许会更加烟熏火燎一点。当左月向这样对我说的时候，我只觉得自己的心底寂寞在燃烧。就是这样真切的，我的寂寞在燃烧。我的寂寞在燃烧，左月，你看见我的寂寞在燃烧了吗？也许你不关注我的生活。但我确实是一个比较现实的人。因此，如果寂寞从我的眼眶里面烧出来的话，相信你是怎么也不会相信的。至少我不会相信。左月这样坚定的说道。于是我也有点怀疑了。就是一团火在燃烧，我把它称作寂寞。从我的丹田升起，慢慢升到脑海里，然后沿着血液流动的方向蔓延开来。其实那就是一朵花盛开的过程。从最初的蓓蕾，到最后的花香，它是止不住自己的节奏了，是它太痛了。可是人们还在鼓掌，还在激励，还在勉励着它，盛开盛开吧！其实他们想看见它的血。就是这样简单，人们忽略了它的痛苦，把它的死亡当做自己的快乐。一朵花的盛开其实就是一个死亡的过程，你们所看见的花朵，就是花的尸体，那些芬芳，其实应该叫做尸臭，只是我们一直把它当做香。所以左月是把我的寂寞当做自己的快乐了，于是我就是她眼中的小资，是所谓的矫情。反正现在我说什么她都不信了，除非我变成一只甲壳虫，像变形的卡夫卡一样饥饿，他们才肯相信。
于是我就变形了，不是我愿意，而是自然而然。我的寂寞闪着火花，在我的体内烧啊，烧啊，最后从我的眼角蹿了出来。烧着了我的眉毛，头发也快点燃了。我并没有感觉到特别的疼痛，相反坐在我边上的左月明显感觉到了疼痛和热量。我知道，她现在看我的眼光就像在看外星人。是的，或者她还会以为我在变魔术的。这太像魔术了，说点火就点火的，根本没有我思考的空间。我寂寞啊，我寂寞啊！我这样对左月说到。我是如此悲剧，如此的真实。但是左月镇定的说到，俞澄，你不要动，我去取水给你灭火！随后就急急的跑开了。我一个人坐在那里一个劲的叹气，是真的叹气。哎！哎！我的呼吸越来越长，那火苗也越烧越旺盛！最后我就此成为了一个火炬，坐在那里一个劲的叹气。随着我的叹气，火苗就相应的发生了变化。我叹息越长，火苗颜色就越亮，当我短短的叹息，火苗就变成了微蓝。现在还好，至少我还享受这样的过程，至少火苗还没有让我的神经出现问题，至少我的大脑还是正常的。至少我现在是一个健康的火炬，明亮，有神。当我还在这里切切自喜的时候，左月的凉水来了，不由分说，兜头就倒了下来。哇！好凉啊！地上也是一片凉水，我看见水光之中掩映的我的模样，也仍然还是火炬的样子。我的性能实在太好了。左月在旁边看呆了，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她看见水不能灭火，看见那么多的水不能淹没我这一朵火炬，她觉得真的很震撼。于是乎，她想了一个更绝的，她让我躺下来，在我躺下的草地上，用一铲一铲的沙子，把我的头盖了起来。之所以我现在还能在这里和大家将这一个离奇的故事，就在于我有非凡的闭气能力。她的沙子下来了，我的鼻孔和嘴巴就闭了起来。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左月拉起了我，我用力抹去眼角的沙子，睁开眼睛来。可是，我感受到的还是火苗在燃烧，寂寞在燃烧。虽然我看不见，但是那样的火苗是寂静升腾的。就像冻住的火焰，就像冻住的视线，就保持着那样的姿态。左月震撼的摸了摸我的头顶，那团红色的火苗，它竟然是冰凉冰凉的，真的就像冰一样。还真的很牛神，不是我不相信。我是很愿意相信，但是这样的相信过程毕竟还要经过好长好长的时间才能够全部的相信。左月由衷的叹道，俞澄，你的魔术技术好高啊！还真的好像啊！能不像吗？我的眼角在冒火，我的嘴角在冒火，我的寂寞，现在越烧越深。没有办法，只能是越来越深了。左月，我真的很寂寞！你看见的火，就是我所说的火烧的寂寞！左月不得不信，于是也只能说到，其实我也很寂寞，只是我的寂寞不会点火！是啊，多么悲剧，我的寂寞起火了！起火了，炯炯的大火熊熊烧着！吓到了很多很多的人！于是左月把我带到了一个很僻静的地方，让我躲避那些人的注视！少见多怪，现在的紫月是这样的口气，真是少见多怪！火烧的寂寞，就像火烧的茄子一样！也可以很美味啊！于是我就闻见了一股美妙的气味，准确说来，是火烧茄子的气味！不要怀疑，现在我已经变成火烧的茄子了！我看见自己的皮肤冒着油香！多么悲剧！左月，你看我还是俞澄的样子吗？呵呵，全然不是，你就是一个高超的魔术师，你变什么都像！现在你是火烧的茄子，好香啊！我都想大大吃一口！她流着口水走了过来！看来我只有变成臭豆腐了，不然我就难逃厄运！于是我就变成全身恶臭的臭豆腐！左月望而怯步，急急退开了。我就保住了我完整的身躯，保住了完整的领土不受侵害。于是我继续旋转，想变一点其他的东西出来。可是，当我觉得快乐的时候，我的寂寞就不再燃烧，我的魔法也就不再有效。好像也看不见火炬了，看不见火焰了，看不见我脸上那火烧的样子。于是我回到了以前的那个样子，就是你叫俞澄，我会答应的那一个样子。我已经回到了自己。我已经回到了寂寞。于是乎，回到寂寞的我就开始了火烧。真的是火烧，虽然看不见火苗，但我还是在燃烧。现在是躲在胸膈和肺腑里烧，烧得那样火热，让我不忍心打扰。我心烦意乱，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些什么。左月站在旁边，她在等待我的另样的魔法。她总是相信我是有法的。但是现在，我的寂寞燃烧在内部，我的寂寞看不见了，不是凸显出来的那一种寂寞，不是火烧火燎的那一种，是内心千刀万剐的那一种。细碎广阔的疼痛，密密麻麻。我的身体就快被割裂了，因此我只能守住自己的躯壳，不让它裂解。我不是魔法师，我只是寂寞。我只是想当的寂寞。仅此而已。左月好像还不明白。她准备好了手掌，好像一等我变化，或者一等火苗烧起来她就鼓掌呐喊。我内心苦不堪言。我所能做的，就是尽量想一些快乐的事情、快乐的回忆，让自己的心灵不太寂寞。或者说让自己的心灵充满抚慰的芬芳。现在我渐渐平静下来，开始慢慢想到了感情，开始慢慢想到了初恋。慢慢的，我就想到了酒，想到了失恋时候我喝下去的那一些酒。那些酒仿佛一霎那间就在我的体内燃烧了起来，很烈的，烧了起来。我的嘴角跳出火苗，烧破了左月的衣领。我的眼角喷出火苗来，旁边的树木就遭殃了，全部枯黄。左月不敢接近我了，因为我的眉毛和头发都在起火，是实实在在的火，还冒起了浓浓的烟。左月已经知道这不只是火烧茄子那么简单，是真正的焚身，是真正的自焚了。于是她故技重施，把我一脚踢到了面前的湖水里。我头朝下的跌了下去，很快火苗就全部熄灭了，我在水里又待了很长时间。我喝饱了水慢悠悠的浮了起来。左月用尽全身力气把我拉了起来，我还在吃水的快感里。她把我用力翻过去，使劲拍我的背，让我把所有喝下去的水都全部吐出来。于是我就全力的呕吐，并且体会着呕吐的快感。不长的时间，水就全部出来了。我又嘿咻嘿咻反应了一会儿才站了起来。凑近湖边一看，我活脱脱是一个和尚。因为我须发全无，一脸的烟尘气，就像还俗之后受尽欺凌的和尚。一看这一个造型我就急得要哭，我抢过左月的帽子，使劲在自己头上扣上，然后让左月把眉笔掏了出来，仔仔细细的给我画了眉毛。踟蹰了好半天我们才走了出来。那一天，很多的人都看到了我的怪相，于是很多人都在戏谑我。我的一个好朋友冲过来拉掉了我的帽子，我的火烧的光头就露了出来。于是左月就给大家讲了多遍我火烧的故事，可是没有谁相信。一个老太婆不满的说到，多好一个姑娘啊，和那半大青年联合起来骗我们。我的朋友也是满脸不高兴，他的理由是我睡着了头发让油灯烧掉的。我急急分辨道，我是被寂寞烧掉了头发的，那是火烧的寂寞，是你不能体会的。后来左月也不相信自己说出来的故事，尽管那是真实的，她已经严重怀疑自己。有一天，她甚至和我说，你最好还是当和尚去吧，你现在的造型最像西山的和尚。我很伤心，泪水全无，可能是心底寂寞全无的缘故吧！不过说也奇怪，我的头顶自此以后都没有长出过头发，眉间也须发全无。我一脸怪相，就像一只削掉了颗粒的苦瓜，内心充满苦涩。后来，左月就没有再找过我。她说她自小不喜欢吃苦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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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琚建波，汉族，1988年10月出生，云南安宁人，现为安宁实验学校教师，中国诗歌学会、中国散文学会、中国电影评论学会、中国西部散文学会、云南省作协、云南省评协、云南省报告文学学会、云南省纪实文学学会会员、云南当代文学研究会理事、安宁市作家协会副主席，至今已在《光明日报》《诗歌月刊》《散文诗》《雨花》等报刊发表各类作品千余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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