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节特刊丨徐巧琼:有种情节
有 种 情 结
文/徐巧琼
“我喜欢留校,喜欢在康乃馨淡淡的芬芳中,欣赏着葡萄架上碧绿的晨露,这样的留校生活,浪漫,而又宁静……”记得中学时,我曾写过一篇《留校情结》。少女情怀总是诗,青春时期,有过这样的梦想亦不足为奇。
但父亲却不这样认为,他觉得:我的梦想应该是橄榄色的,跟他一样。
父亲是个有着五年军籍的老兵。我是他第二个孩子,多年前我曾有过一个哥哥,但因为一个意外早早夭折了,一年之后,才有了我。
我的出生给父亲带来了新的希望,那满满的父爱,使我至今记忆犹新:小时候他经常跑上海,每次回来总有不一样惊喜。童车、电子琴、大白兔奶糖、自动铅笔、甚至,甚至还有满满一麻袋的气球……在当时,那些农村孩子们见过没有见过的物品,使我在小伙伴们面前长足了脸。《十五的月亮》、《血染的风采》、《风烟滚滚唱英雄》……那一首首充满英雄气概的军歌,都是他一个音节、一个音节的教我弹奏,教我唱诵。在我读小学时,他就一板一眼的“强迫”我学会样板戏《我家的表叔数不清》。这让他在战友面前很得意:我家的小铁梅已经会唱京剧了!
有一次,父亲跳进水里救了一个小孩。后来他偷偷对我说:其实我是看到水上漂着一根红头绳,想捞上来给你绑头发的,谁知道居然捞出来一个小孩。
在我初中毕业后,他把志愿书摊在面前,拔弄着笔,一个个比对着各学校的优劣,突然在某个地方打了个大大的“勾”,用手一指:就去这吧,瞧,是军校!
没得选择,我只好乖乖地去了军校。
转眼就是开学,又是两个星期过去了,等在车站的父母亲终于迎回了黑不溜秋的我。母亲急急的接过背包:“怎么这么黑?怎么这么瘦?呀,头发也剪了!”“嗯,看上去精神多了,有点象我当年的风范,校服带来了吗?等下穿给我看看,听说还是上尉的级别!”父亲咧开嘴,露出了雪白的牙齿。
三年的学生生涯就在无数次的准军式化训练中划上了句号,而关于我的去向,又成了父母亲纠结的话题了。“当然是继续读书了,她还未满十七周岁。”母亲的意思很明确。
“去当兵吧,当一个女兵,就像爸爸那样,囡囡你说好不好?”父亲讨好的看着我。
转而一想:“哎呀不行,你有虎牙,笑起来不好看,嗯,过几天我带你去医院动个手术?”
我可怜巴巴的望着母亲:“不要,我不要动手术……”
傍晚,父亲兴致勃勃地冲进家里,“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乡里来了两个女的,据说是部队里的军官,专门负责招女兵的,只要给她们一笔钱,就有希望去部队。”
我把求助的目光投向母亲。
“部队里应该有明确的规章制度。”母亲有些犹豫:“说不定是骗子,过段时间再说吧。”
几天后,那两个“女军官”在卷走了别人几万元“关系费”后,溜之大吉。母亲得意地笑道:“怎么样?”
我捂着嘴,拼命的忍住笑,偷偷的看着父亲,他摸摸头,不好意思地笑道:“等咱儿子年龄合格了,如果国家要求他去,你可不要反对啊。”
十四夜,吃完汤包,望着满天的焰火,往事突然涌上心头。父亲离开后,这个喜庆、详和的春节,对我而言,也不过是“别人家的节日”了,儿时盼过年、少年时爱凑热闹的习性,也渐渐淡了。
回过头,我对家人说:“端点汤包给父亲吧,今天是他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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