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山碎语(之十)

后山碎语(之十)

作者:逍遥客

过后山,为老者所阻,质曰:“近未见文章,何也?”吾惊,对曰:“为俗事恼,无心。”老者曰:“嘻,逍遥之客,岂有尘烦?”见其嬉皮,不禁一乐,郁气尽出。反唇曰:“前辈仙风,自是无忧!”“非也!凡人皆俗,岂无烦愁?”老者微颔,以手示坐。

见吾稍坐,老者乃凝重以脸对,曰:“汝应笔勤,躬耕不缀,持之必进,岂可惰之?”语带训声。吾疑其古,以礼尊之,抑情浅笑,曰:“言之极是。然,升斗小民,一蚁耳,无飞龙之念!”言未落,老者怒曰:“鹪鹩卑微,叱飞于天,蚂蚁柔弱,巢固千秋。大事,小民之为;名人,小民之秀。何而不为?”吾嗫嚅,以手搔头,老者语转亲切,曰:“汝常言,彻尽己能,勿让埋没。否则,娱了自己,亏了人生。君不知,欲成其大,必作于细;‘合抱之木,生于毫末;九层之台,起于累土。’君不晓,欲成其功,必持于久;‘骐骥一跃,不能十步,驽马十驾,功在不舍。’遵道而行,岂可半途而废?”近日颓废,自知理失,无言以对,唯低笑耳。然老者非亲,重言以戒,甚为感动,尤为珍惜。故应声曰:“为文亦苦,又难得妙,久之迷茫,惰之自然;且无名利之实,而意志消磨,故弃之易。”“凡事非易,著文尤为如此。汝秉性势优,笔情微妙。然情性待砺,文法待高,持之可望。今之尤乏者,匠之魂,蚁之恒。以匠之精神,作蚁之不舍,成也!”老者言毕,以目对视。吾仓促以对:“是也!”尔后,老者以手拍吾肩,朗笑而去。

吾深知老者用意,故望影而揖。是也,蚁工默默,不企他人之赏,成己之梦;工匠默默,无非分之想,成世之精。为事,得果;为人,得志;为文,得力。呜呼,全己者,恒自爱,惰己者,尝自委。吾爱文,则恒爱之;吾著文,则恒著之。心于工匠,笔于蚁工。由是,虽徒奔而尤未悔。

山风徐来,清爽富氧,飞鸟翩飞,一尘喜悦。夕阳未老,满地银霞,此景犹在,岂负春情,下山寻文去也。

国画:凌云山樵

 吟半句情难熟,

 展全身意可真。

 里新文传阆苑,

 中旧事衍红尘。

 然存笑君相惜,

 致清心月共贫。

 有功名非入世,

 无羁绊自藏春。

(逍遥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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