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晋军║雨天，一些过往的记忆（关于父亲）
今年雨特别的多，立秋以来，断断续续下个不停。和以往相比，现在早过了舍下听雨聊心声的年龄。忙碌的工作，繁琐的家务，孩子的学习，每天都要去面对，都要付出精力和热情！
今日，难得偷得浮生半日闲，难得坐在家里，听着窗外疏雨拍打梧桐，冷风卷起残叶，远处汽车疾驰而来溅起水花淋湿心情，突然就想起上学的日子。
在我的记忆里，上学总是和雨离不开，是缘，是怨？轻轻笑过，只有心知道。岁月如潮涌一般袭击突来……
我上小学一年级那年，九月份刚开学就开始下雨，记忆中的雨下的天昏地暗，气势磅礴，整整四十多天，村里的小路泥泞不堪，那时没有雨靴，没有雨伞，甚至就连一块塑料纸也是很奢侈，每天上学放学，爸爸都会来接我，他人高马大，平时话很少，在大群的家长中我一眼就能看见他。
爸爸穿着很大很重的雨衣，我爬上他的后背，他就背我回家。一路上爸爸会问上的什么课，都学会没有，我很惧怕他，都会认真的回答，后来时间长了，爸爸也会让我给他唱学校里教的歌，我发现他竟然笑了，所以渐渐地胆大起来，就要他讲故事听，爸爸就给我讲隋唐英雄传、杨家将、水浒等，我那时也听不大懂，他讲着我就问着，经常就争执起来，我说：为什么杨二郎要代替皇上去死？爸爸说：皇上不能死，他两长得像所以就要替他死。我说：皇上都是坏人。爸爸说：不是。我说：就是。然后他就不理我了。回到家他对妈妈说：这孩子，犟！妈妈就开始唠叨他。
现在好多年过去了，老妈的话犹在耳边，老爸的背却不再挺拔。老爸自10年得了脑梗塞，身体状况日渐况下，脾气也是愈来愈急躁，经常和妈妈为一点小事吵架。我经常劝老妈，都吵了一辈子，不在乎这几天，我们都知道你的苦，也要理解爸爸，那么强势的一个人成这样了，心里憋屈啊！
小时候的雨感觉是清新的，下得再大，有爸爸的背可以徜徉，有好听的故事可以去想象。不会因为学习成绩苦恼，不会因为工作压力烦心，那时的幸福是那么简单又真实！
中学是我最艰难的岁月，那时家里穷，买不起自行车，上学的路上大多都是走着去，十几里路，背着重重的食物我们成群结队说着笑着也就到了。农闲的时候，老爸也会来接我，一次放学雨下得正紧，同学们正在教室门口徘徊，有人叫我：“看，你爸爸，骑着自行车穿着雨衣，好酷啊！”我就打着伞坐在车后，跟他回家，一路无话。
考上高中那年，妈妈去梅城给哥看孩子，家里就剩爷爷爸爸和我，眼看开学了，那雨下的不休不止，爸爸推着那辆自行车，车后放着我的行李，说：“走吧！”我就跟在他身后开始启程，三十几里路，我们走了好久，一路上，父子二人很少说话，爸爸一直阴着脸，推着车子，我感觉到他老了，脚步不像小时候那么坚实，有些凌乱，雨水顺着他的衣领滑落，打湿了裤腿，他的衣服湿了大片，他不说话，只是推着车紧紧地走，我跟在后面也不敢言语，跑跑走走，遇到坡路，父子二人一起往上推。到了学校，他把学费给我，说：“我回去了，爷爷还在家等着。你自己把学费交了，剩下的钱省着花。饭票你去领吧。”我送爸爸到校门口，看着他疲惫的骑着车子在风雨中离去，我心痛但是没有告别。
这件事后来影响我许久，上大学那年，爸爸送我去学校，也是雨，就像今天这样，时而淅沥，时而磅礴，他帮我把行李放好，也不作停留，就要回家，我送他，在路上，他看见一个漂亮的小台灯，执意要给我买下，说：“你喜欢看书很晚，买着有用的。”到了车站，他说：“回去吧，好好学。注意身体！”然后就转身走了。我没说话，只是一个劲挥手，满眼的泪水已经夺目而出，这是爸爸给我说过最柔情的话！我以为自己上了大学，我会跟他做个正式的道别，可以很潇洒地转身，现在才知道自己的幼稚和虚荣伤害了谁，一个世界上最爱自己的人。爸爸的爱竟然隐藏这么深，他不说，他只在做，他不会用语言表达爱，他会用行动实践爱。
现在自己也当了父亲，真正的体会到为人父母的艰辛。像这样的雨天，儿子那么调皮，会不会弄湿衣服，会不会跑到雨里玩耍，放学的时候能不能一眼看见他妈妈。所有的父母都是相同的，都有一颗爱心，可是我们做子女的可否真正理解爸妈！老话说得好：尽孝要尽早。是真的，千万别等，千万别拖，要做的是赶紧做，要说的话赶紧说。
雨还在下，早已搬进新居的老爸老妈打来电话，妈妈笑着说：“你爸看戏哩！我和你几个婶婶玩纸牌，雨大很，照顾好娃……”呵呵，我开朗的老妈，听着她的声音就觉得世界永远是晴朗的。
愿天下父母健康长寿，愿天下子女孝顺懂事！
2010年.秋
图文无关，文章配图来源：本站拍摄。
作者简介
沈晋军，80后，常用网名：金土流年，广东省梅州市梅县区人，现居深圳，某建筑施工企业工程师，曾担任梅州文学网（嘉应文学网）社区版主。业余爱好文学，散文及诗歌曾发表过杂志、报刊。
编辑：李瑜；校对：十一郎
策划：萧登；责编：柳馨梦
投稿邮箱：790417844@qq.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