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棠的小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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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婆

婆婆今年八十了,每天骑着她四十年前凭票买的二八横梁大链盒自行车上街买菜。有平地或者下坡路,老婆一翩腿可骑上去了。上坡的时候,她把自行车当做拐棍儿推着走。婆婆生的女人身,像男人,梳着个大背头。每次看着她骑车的背影,我就想起了敌后武工队。

总有想给她配上一件大长白衫,草礼帽,腰里再挎个盒子枪,黑绑腿裤,白袜子,黑布鞋的冲动。

物尽其用在婆婆这里被发挥到极致。婆婆是1940年出生,经历过饥荒年代。最饥的时候(河南人管饿叫饥),曾经吃过草。她说她曾经饿的胃酸把她家的土地烧个坑。这种饥烙印在她的心里。浪费粮食在她身上不可能发生。菜汤菜水都不舍得扔,第二天搅成咸面汤喝了。生虫的面,箩一萝继续吃。她认为一生吃多少饭,喝多少水是有量的,浪费掉的也算。浪费多了,你一生的定量吃完了,就该走了。
婆婆对布情有独钟,她能把布用到极致。婆婆生第一个孩子的时候,是睡在草席上的,孩子生下来没有一块布包裹,用草纸包了三天,三月天,春寒乍暖,母子二人冻得直打哆嗦。所以婆婆不舍得扔掉每一块布。婆婆出门穿的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她里面的衣服都是补丁落补丁。孩子们给她买衣服,她也不舍得穿,她能把衣服穿化了。实在不行的布,婆婆把它们抿成膈本纳鞋底,做鞋。婆婆的财宝一箱子手工鞋。她说她把子子孙孙的鞋都做好了。你们现在的年轻人,不会做鞋了。一些化纤面料,婆婆把它们撕成条,编成辫,做晾衣绳。
婆婆非常开明,什么事想得很明白。自己把自己的墓地也买好了,自己的妆老衣自己也缝制好了。她不愿意给儿女带来麻烦。不识字的她,每天学几个字,逢人就请教。现在写回忆录呢!把她经历过的事,一点点写下来,已经写了厚厚的一本,她说等她离开人世间才允许我们看。
没有经历过她的苦难的人,无法想象她的遭遇。没事了听婆婆讲她小时候的事,走进她的世界,慢慢地就能够理解她的做法。

棠的小故事,几乎都是亲身所见所闻,经典,短小,耐人寻味,有哲理,有善根,生活就是一面镜子,你可以看见自己,什么样的思维模式,可能就过什么样的生活。世界其实很美好,角落里也有很多不堪,太阳总是照常升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一生总有不顺心如意的日子,也有很多快乐和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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