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古蔺，一直住在心底

故乡岁月

01

我的冰糕克哪点了？

古蔺通车后，许多新生事物也发展起来了。其中就有发电机，并因此有了电影院，县人民医院也可以在晚上做手术了。糖果厂有了发电机后，生产的品种多样化了，不再只是芝麻饼、火炮糖等单一的产品了，最受欢迎的是夏天卖的冰糕，两分钱一根，冰冰凉，甜滋滋，一到口中就化了的滋味让人爱不释手，每次一到赶场天还要排长队才买得到。

有次赶场天，天气炎热，一位农民兄弟卖完农产品后，先买了一只冰糕来吃，觉得这味道太爽了，这么好的东西一定要买几只回家给娃儿们吃，于是又排队买了几只，小心翼翼地放进背篼里，然后往家赶。还没走到街尾就觉得有点不对劲，背后怎么有水，把脚后跟都打湿了，于是放下背篼一看，冰糕不见了，只有几根竹棍棍和打湿得皱巴巴的几张纸，他一脸茫然又火冒三丈，跳起脚就骂起来：“哪个龟儿子砍脑壳的把我的冰糕偷来吃了？x你家妈，太缺德了，吃了我的冰糕不说，还把棍棍放我背篼头，欺人也不是这种欺法，看老子抓到你决不饶你……”就这样一边骂一边走回家了。

不翼而飞的不只有岁月，还有夏天的冰糕~

02

背煤

古蔺地处高寒山区，大山下藏着丰富的煤矿资源，因此烧煤煮饭是古蔺人生活的主要方式，特别是冬天，家家都离不开一炉煤火，炉上煮着瓜儿豆豆、酸菜汤，摆一碗胡海椒蘸水，一家人一边烤火，一边吃饭，摆摆龙门阵，热乎乎的生活暖到心底。

在没通车之前，家家烧的煤炭要到离县城十余公里，名叫“三道水”的小煤厂去背，山区的孩子从小就比较懂事，十来岁就要帮家中做事情，由于学校上课迟，许多孩子一早起来都先帮家里挑水、背煤，干完之后才吃早饭去上学。但我却从来没有背过煤，有一次在两个同学的鼓动下，我一早起来悄悄地拿了一角钱，背上一个背篼就和她们去背煤了。大约走了一个小时才到三道水，一看这里的煤堆得像小山一样，有块煤，也有碎煤，反正一角钱一背篼（大约三十斤左右）。

我们各自出了一角钱，装满一背篼就急忙往家赶，由于没吃早饭，又走了十多公里路，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两个经常劳动的同学还好，但是我又饿又累，头冒虚汗，脚打闪闪，渐渐和他们的距离越拉越远，他们见我一步三晃的样子也等不得我了，只好先走为快，留下一个孤独、无力又无助的我。而我身上没有带吃的，路上也没有商店，只有眼前一条弯弯曲曲的石板小路，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实在背不动了，就把煤倒掉一些，就这样一边走，一边倒，走走歇歇，一步步挪回家。

这是我生平第一次尝到劳动的艰辛！

回到家脚瘫手软的我把大约还剩十来斤的煤渣倒进煤堆里，跟母亲说：“妈，我太饿了！”母亲见状又好气又好笑地对我说：“天哪！我家最不缺的就是煤炭了，汽车站的大货车一次从袁家沟就拉来五六吨，几个月都烧不完，你看我家门口堆的煤块，一坨都要两个搬运工才抬的动，你背的这么一点点煤渣有啥子用嘛，你是不是脑壳发烧了？”没有得到母亲的表扬，到还被数落一顿，想想真够憨的了，最后上课也耽误了，事情也没有做好。反过来想我也看到山区孩子的勤劳、朴实与坚强，这是让我终生难忘的。

03

内江方言在古蔺

我家刚到古蔺时，临时租住在下街罗家，罗叔家在下街临街面上有两间大约二十来平方的铺面，一间是卖草鞋和打草鞋的工作场地，一间空着，我们就租住在这间空着的铺面。那时古蔺整个县城一条街，家家都是木板石灰墙，一家紧挨着一家，几乎没有空隙。他家的厨房大，为了增加光线，厨房还开了一扇没有玻璃的窗子，母亲就经常坐在窗边纳鞋底，通过窗户可以看到隔壁胡三爸家的后院，院子不大，但勤劳的胡三爸在院子里栽花、种树，还有一些时令蔬菜，他家有三女两男五个孩子，最大的姐姐和我差不多的年纪。

有一天母亲和往常一样坐在厨房的窗边纳鞋底，突然闻到一股浓浓的烟味，她起身一看，原来胡三爸的两个男孩子在后院划火柴玩，不小心就把罗叔家堆放的谷草点着了，大火很快往四周蔓延开来，母亲看到了吓得惊慌失措地跑到街面上大声呼喊；“麻利点！麻利点！燃起来了，燃起来了！”街坊邻居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不知母亲在喊什么，等浓烟滚滚窜上瓦角房顶时大家才明白，原来房子着火了。那时没有自来水，也没消防队，大家只好端盆提桶在各自的水缸里取水灭火，在大家的帮助下，终于把火扑灭了，没有造成人员伤亡。后来胡三爸请人将两家共壁的板壁修补翻新，两家也就相安无事了。

原来内江方言“麻利点”就是“快点”的意思啊！

2020.11.30于兴文

红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