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了,我用上火的方式取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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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时候一上火就口腔溃疡,什么清开灵、西瓜霜一类的一通喝、喷,然后就好了。所谓的傻小子睡凉炕,全凭火力壮。火力壮,上火好得快,上火也快,每当换季,周而复始,不胜其烦,搞得火大。
后来,不知不觉之间,火线转移,从口腔改道牙齿,一上火就上牙,方式简单粗暴——疼。原来以为那些牙疼的人抱着头在床上翻滚,甚至用头撞墙以缓解牙的疼痛,并毫无例外的陈述“牙疼不算病疼起来要命”,觉得好矫情,至于吗?!自己疼了,才知道是真的疼。原来那些曾经牙疼的人一点也不矫情。
有一次牙疼,疼得无法上班,整个牙床带动一张纵酒过度的脸,肿成了“三胖子”。达哥放学回来,见我疼成这副熊样,问我,是真疼吗?跟你说,要不是牙疼得我四肢无力、口干舌燥,我势必与这黄口小儿好好理论一番,让他深刻领会一个牙疼父亲的万般无奈。那一刻,面对这么天真的问题,我欲哭无泪。我有气无力的咧着嘴告诉他,是真疼啊。他看了看我,仿佛看出了我是真痛苦的样子,就认真的跟我说,你去楼下社区诊所打一针就好了。
我把茶几上各种没有喝完的口服液收拢到抽屉里,就去楼下社区诊所准备打一针。老尹大夫见我一张脸都疼走形了,说真能挺啊,早就该来打针输液。我说光打针成不?老尹大夫说这个阶段还是输液见效快,你要早来,也许打几针就好了,现在得连续输上一个礼拜,否则好不了。
老尹见达哥他爹叶开,立有间,老尹曰:“哥有疾在腠理,不治将恐深。”叶开曰:“开哥无疾。”老尹出,叶开曰:“医之好治不病以为功!”居十日,老尹复见,曰:“哥之病在肌肤,不治将益深。”叶开不应。老尹出,叶开又不悦。居十日,老尹复见,曰:“哥之病在肠胃,不治将益深。”叶开又不应。老尹出,叶开又不悦。居十日,老尹望叶开而还走。叶开故使达哥问之,老尹曰:“疾在腠理,汤熨之所及也;在肌肤,针石之所及也;在肠胃,火齐之所及也;在骨髓,司命之所属,无奈何也。今在骨髓,老尹是以无请也。”居五日,叶开体痛,使人索老尹,已逃美矣。叶开遂死。
我跟老尹大夫说,我认输。我突然想到这就是读书的意外好处,我知道老尹不是扁鹊,而我自己,刚好也不是蔡桓公。老尹大夫给我开了方子,负责诊所药房兼护士长的老尹大夫儿子小尹大夫给我做皮试,当针扎进手腕那一刻,我本能的紧张,小尹大夫问我疼吗,我说真有点疼,不过比起刚才老爷子那一番话,这点痛算什么!
那次,我在诊所安安静静呆了6天,一边输液,一边听病友讲述各色鸡毛蒜皮的故事,看了6本传记,记得印象最深的是《居里夫人传》和《苏东坡传》。我看那些闲书的时候,一个打麻将被麻友传染感冒的老太太跟我说,现在的年轻人喜欢看书的少了,我们家那老三,跟你年纪差不多,整天就知道喝,没见他看过书。我跟老太太说,我这几天这不输液没法喝么,要不我也是天天喝,不过我不喝酒的时候喜欢看书,只是不喝酒的时候比较少。老太太说,那你好歹还看一点,我们那老三一眼不看。因为老太太偶然的几句话,我这次牙疼之后看的书比之前多了很多。当然,酒还是照喝不误。总觉得,这读书的爱好就像救了我一命,否则恐怕“疾在骨髓,司命之所属,无奈何也。”须知,牙疼也是病。
那几天,还写了两首诗(我曾经说过这算不得诗歌,真正的诗歌只存在于古代,我自己把这些分行码排的汉字形式叫“行句”),感因牙疼而发,慨当以歌,现在看来果然忧思难忘,牙疼的折磨可见非同小可。
其一:十一月 [牙疼持续中]
终于无话可说
十一月眼看就过去了
这最后几天时光
我没有心情去寻找那些垂死挣扎的叶子
残存只剩下概念,找不到合理的解释
至于来年,还有没有春天,那是来年的事
从此刻开始,我告戒自己
尽量把这个冬天过得温暖
夜风渐冷,马路尽头是谁的身影
玻璃后面是谁揶揄的表情
都与我无关
此刻开始,十一月之前的事都要忘记
从南到北,从东到西
从沙漠到草原,从海洋到陆地
包括寓言里的樱花,包括传说中的雪山
包括黄海边的刘公岛,包括吐里根河内的细鳞鱼
此刻开始,把所有文字都堆砌在这唯一的月份
疤痕,疼痛,黑暗以及辛酸
都用这些汉字打包
带着这些干粮上路
我留下没有哀伤的城市
其实,你会再次认定这是谎言
或者这个年度又一轮无聊的宣誓
我无话可说
十一月眼看就要过去
等待我的除了风,还有什么呢
与我同行的除了风,还有什么呢
一个喜欢书写的理由?
还是一个被酒精麻醉的仪式?
其二:十二月一日
这个冬天所有文字与诗歌无关
阳光依然照在窗子上,那些隔夜的霜被温暖成泪痕
宿命,过程,时间,我都不再去想
以及一扇门上的伤
我都尽可能忽略
其实,十二月不是适合牙疼的季节
我把茶放进喝酒的杯子
这人为的阴差阳错,多么象现在的生活
酒已经没有了酒的香
茶已经没有了茶的涩
我强迫自己认清这一切
杯子只是杯子,一个纯粹的旁观者
置身事外的还有电脑,冰箱,洗衣机
甚至散落在地板上的灰尘
沙发角落里寂寞已久的硬币
一个孩子的滑板,篮球
写满汉字的纸片......
这时候,我不得不承认
这些静物的冷漠远比人柔软得多
在一所房子内,哪些是真正独立的东西
包括自己,包括自言自语
包括某个深夜支离破碎的梦
包括碟片中被荒废多年的游戏
其实,包括一所房子也只不过是一个看客
进来或者出去,都不足以注解漂泊
冥冥之中确有天意。时间如此的巧合,他年今日牙疼输液,今年今日莫名上火。只不过,不知道从哪一年哪一天开始,火线再度改道,从牙转到了人中附近,火以大面积叠加式火泡的方式展现,从火泡欲出未出时的奇痒,到火泡大面积出头时的酸痒伴着火烧火燎的肿胀,再到火泡结痂干巴巴石膏一样堆叠在鼻下唇上整个“三角区”,那感觉确实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夜里忍不住火泡结痂的刺痒,迷迷糊糊下意识的用手搔开了痂,疼得一个激灵,立刻清醒过来,真真切切体验一次火上浇油,结果自然是未语泪先流。
听说我又上火,一个朋友问我最近喝没喝酒,我说火该上上,酒该喝喝。然后朋友对我表示了深切的关怀和庄重的慰问,言简意赅,足见诚意,就一个字:作。滋污哦,作,作死的作。滋事生非,污秽不堪,哦,我懂了。朋友一个字蕴含深意。
此刻,北方大雪漫天,上火,是不是也算一种取暖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