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 || 秦淮水冷

   秦淮水冷

时值正月，本是自由之时、欣喜之日；却遇冷雨缠绵，寒雪悱恻。心中郁郁，囚一室，伤一窗；木之冷冷、水之凝滞，遂念念冬日之华阳，月下之梅香：不如远行。

曾闻“石头城”，曾闻金陵盛，六朝古韵，民国旧事，神往而近也。

恰暖阳羞怯，霜冷寒枝，余一车六人，怡然而往。朝日前远，若舞红纱，淡淡一歌，若生命逐源，远行放牧，且歌且舞；

至金陵，方觉梧桐盛事。彼之梧桐，目之所及，震撼也！入市，高高于上，举目皆疏密！不闻旧日朝歌，不闻旧日石头城，唯觉彼之梧桐，苍然于市，忘六朝旧事，淡太白之诗；泰然而立，唯有风华！吾观梧桐之冠，三两枯叶；吾观梧桐树身，非旁逸，非斜出，苍白古拙，施施然向上；掩华楼、远人声，而苍穹澄净。仪夏之荫蔽，清凉情事；仪秋之叶舞，则蝶舞翩翩。伤吾之富春，市心北路，亦是梧桐，无金陵之苍虬、灵境；何为？吾之富春，每至夏盛，必有三五人，云梯而上，立于树，执锯力行，彼之梧桐，断肢残臂，何堪季语、何堪风华？伤也！自然之境，唯有独善亲之，方有古木芬芳，若伤之求之，灵镜何求？觉梧桐之语，亦是一处境语，彼之人、事、情也！

薄暮初上，歇脚“汉庭”。幸友人名娜，举余六人宿于秦淮河边。秦淮盛名，桨声光影，文字风流，美人流盼；幸甚至哉！临之游之！时初九，恰庙会盛世。携小儿去之，脚下皆青石，三两平滑，三两粗糙，想是平滑者乃古事，粗糙者乃新添也，遂拣平滑之处行之，访古人足印，听闹市之声，观两边灯市，恍若千年。彼观古城之人，钟情人事，钟情旧韵。观制灯处，巧手翻飞，有灯盎然；玉兔、祥龙、芙蓉……皆惟妙惟肖，提灯而行，若回盛朝，光影留声。彼淹于人声，渐至码头。画舫水影，华灯衬之，有古琴古韵遥至，不知身在何处也！登于画舫，临窗而坐，水动船动，岸声渐远。憾无橹，桨声遥传经年，今日不再；幸有水声如旧，随船涟漪，一舟翩然，已若隔世。吾观彼岸人世繁华，灯影霓虹，反忆旧日烛影，窃以为，灯之盛事，非烛光也！有烛莹然，则风影卓约，柔软馨香，何等风雅？行于秦淮河，两岸或草木森然，或石壁林立，中有时刻，或书乌衣巷、或书二十四桥，字走墨香，遥想当年红酥手，暗香盈袖，读书雅事，千古风流！有亭翼然，或廊檐蜿蜒，曰香君，曰小婉，曰圆圆……当年风华，峨眉淡扫，巧笑倩兮，裙走留香。环佩声里，英雄气短，琴语文伤里，美人已远；叹千古情事，流脂粉浓汤；皆往已，秦淮声长！想《金陵十三钗》，旗袍琵琶，素手翻飞，评弹语软，翻唱秦淮，想我女子，侠义不输须眉，过往处，皆是过往！或有栈道，中立美人影，细观，乃假人尔，佳人已去，饶是效颦，哪得软玉生香，美人曾卷珠帘？

美人曾卷珠帘，英雄一怒为红颜，终落得，美人迟暮英雄白头，何处觅荒坟？

荒坟一堆草没了！想秦淮脂粉场，霓裳羽扇，英雄曾解剑，海誓山盟，美人深坐颦峨眉；秦淮尚在，英雄美人无觅处，但见得，灯影迟暮，秦淮水冷！

配上最喜欢的歌，想必已经完美了

撰文｜王海平

编辑｜如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