迁徙的女儿:风仙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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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迁徙的女儿
十月末,地里收秋的农作物已采割完毕,秋芝麻也快落仓了,落花生、毛豆早就没有了。整个地里一片干瘪干瘪的黑黄色皮肤,秋风将大地的青绿刮得枯黄,四野显得格外萧条。牛儿再也用不着看了,把它从牛栏里赶出去后就万事大吉了,它想吃啥就吃啥,想到哪里去就到哪里去。我再也泛不着伤脑筋地去找一些东西哄邻家的男娃了。清水河里边的草也不再青绿了,泛着绑老绑老的深青绿色,远远看去,就像隔儿班老大爷被他的烟火熏得发黄又有点黑色的具有历史意义的长胡子。长的深深的水油草被农人踩得东倒西歪地划着人的小腿,一走过,就有一股辣辣的疼。在清水河里捞着虾的孤寡老大妈不时地站起身来直直腰,用手慢慢地捶着她那弯痛的腰脊。四处看着,望着,又慢慢地拿着虾网逆着水流往上捞去了。她背上背篓里的虾在旱水筐里瞪着眼珠翻跳着,却总也跳不出那并不算太高的背篓沿。风,吹动老大妈头上的蓝布巾呼前呼后地吻着她的脸,她都不爱搭理,不一会儿又看到她伸直了身子,看着,望着,又捶了捶腰脊,又再弯下腰去。我无法言喻的感慨,原本的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在此时却又有一股莫名的涩涩的感伤。
侄女五岁,我十二岁,邻家男娃十四岁,山村里的孩子都会做的事,打猪草。侄女是我的小跟班,我做啥她也做啥,我爬李子树时,她就站在树底下仰着头看着我,等着我在树上给她摘了果子丢下去;我说桔子还没有熟呢,又打了杀虫水,小孩子吃了,肚子就会生疼生疼的。她却说,我也吃那么一丁点吧,吃一辨,不要让小姨姨一个人肚子疼。我说猪栏里的猪又在叫呢,她马上跑在我前面又回过头,拿着一小枝条兴奋地说:“去劝劝吧,可能又在打架呢。”她总喜欢尾巴似地跟着我,当然,我也总能找到一些可以吃的并且让她非常在意的东西来。有一天早上,老母亲提着猪潲桶站在山坡上的电线杆旁朝田野里看了好一会儿,回到家就说:“田里泛青了,风仙草应该长出来了吧,猪潲可要好起来了,正月的学费得靠牛栏里的呢。”
风仙草,一种收秋后贴着地皮长出来的一种猪草。叶小辨多,开黄色小花,猪喜食。在艰难的岁月里,人也曾食过。老母亲说,她们集体时,下雨了,就与村的兰子妈拿簸箕一块到地里去,采野葱、挖风仙草、摘苦芥菜、拾溜溜皮等。回到家用滚水过一遍,晾干水份,放在锅里洒上盐巴就可以吃了。老母亲说野葱的味道最好,有香味,其它的野菜都有苦味呢!所以,当五岁的侄女兴高采烈地提着小竹篮蹦在田间的小埂上时,我首先就教会她如何辨认风仙草。
“这是一种好草哩,你爷爷和奶奶都吃过呢。”
“我没有看到哇,怎么没有给我吃。”
“你那时还不知道在哪儿呢。我也没有看到,那是以前。”
“以前?以前是什么时候啊,是不是我不会说话的那个时候?”
“得了吧你,什么都不懂,干活!”
“那多采点吧,带回去吃的了。”
“早不吃了,现在白菜都吃不完咧。”
“那都不好吃了呀。”
“这是苦草,有苦味,像药丸的那种苦味,知道了吧。不过,你要吃的话可以啊,回去炒一碗给你吃,最好跟牛栏里的猪一块吃,吃了就会像牛栏里的猪一样胖胖的健康可爱。”我笑的很开心。
“噢--打你,打你,打你。”侄女在我旁边嘻笑着。十几米外,响起了一个声音,邻家男娃背着一个斗大的背篓笑嘻嘻地朝我们走来了。侄女这时就叫着“哥哥。”邻家男娃高兴地应着说:“你们的背篓都快挖满了吧,我才一半不到呢,挖满了帮我挖啊。”
“没有啊,我们也刚来不久。”我边挖边回答他。这也出乎我的意料,在咱们这山村我还是头一次看到这么大的男孩子也挖风仙草呢。怪不得我母亲有一次自言自语地说:“这娃儿,实呢。啥都愿意做,啥都做得来。”
这也难怪,我们生长的小山村里,五六户人家的山里娃,无论男孩女孩,上山打柴、田野放牛、下河捞鱼等大伙都一块赶着做,特热闹。通常几个来回的比赛那也就是最自然最带劲的事了。就连放学后到下山去挑水也是比赛的。后来,大伙稍大点的时候都要到几十里外乡里去上学了,一个星期回家一次。邻家男娃每次回家时都会帮我母亲挑上满满一缸水,或者帮我母亲搂上几捆干柴,没有理由地非常体谅我的母亲。我母亲就常嘀咕:“这娃儿,学到知识了,五讲四美做得好呢。”邻家男娃的母亲稍我母亲年轻许多,说:“学校老师叫雷锋精神!”而我母亲不管是何种理由,总有一种打心眼里的高兴。我大侄子上学时,邻家男娃常给他很多白色的草稿纸和那种方格本子,而我大侄子又常常转手给了我,我呢也为我母亲节省了在那年月里干贵的几毛钱。像现在,我的侄女明明是围着田埂打着圈圈儿的,他一来,她就慢慢向他靠拢了。他(她)们边抢着挖风仙草边说笑着。等我背篓里的风仙草已经堆的很高再也装不下时,便朝侄女喊:“把竹篮提过来,我的装满了。”
侄女聪明地把竹篮里的风仙草往上提了提,使原本还不到半篮子的风仙草这下蓬蓬松松的高出了许多,她开心地把篮子放在我身边。我装作不知道似的表扬她:“做事勤快哩,挖了这么多,篮子都快装不下了。”得到表扬的她又美美地去挖了。
“你骗你小姨哩。”邻家男娃一本正劲地对侄女说。
“没骗哩。”
“你没有挖那么多呀,用手把风仙草提起来就是做假啊。”
“没有咧,你看看,我的篮子都装满了呀。”
“那至少不能骗你小姨呀。”
“没哪------”侄女不好意思地哈哈大笑着又抢了他一棵风仙草。邻家男娃这下却显得有点不高兴,一下跨到我面前,用手把篮子里的风仙草压了压,对侄女说:“说了嘛,还差很多才满呢,小孩子不能说谎嘛。”
侄女受到莫大委屈似的,也跑到他的背篓边用双手把风仙草压了下去,还不解气,顺手抓了一把丢进了她的竹篮里。邻家男娃笑着说:“不要拿咧,被我知道了你底细,不好意思了吧。”
侄女不听,跑过去又拿了一把笑着跑回来了,他就从她手里抢过放回背篓去。我以为他(她)们好玩,也就不怎搭理,反正我想,挖草我是能手,自己挖满了等下帮忙一块挖大家都满载而归就是了。没过一会儿却听到邻家男娃大声地吼了起来:“不要拿咧!”
侄女实在玩皮,生气地说:“你压矮了我的篮子,不拿也得拿,便要拿就要拿。”又跑过去,跳进他背篓里双脚用力地踩压那些猪草,邻家男娃脸一黑,一下站起来把她从背篓里拎出来摔在田里。侄女趴在那里望着我哇哇地哭着,这怎么说都太出乎我的意外了,我觉得平时彼此间都互相爱护着哪。我丢了廉刀愤愤地冲到他面前,对着他的脸一字一句地说:“你们不是玩得好好的么?!又不是挖不起你那一点点草儿。”我很轻篾地转过身拉起侄女说:“我们走,别理他!”我挖的草儿太多背篓很沉,试了几次才用头顶起来,我气嘟嘟地看着他。邻家男娃想叫住我大概想帮我的忙,但看到我那生气的模样,嘴巴张了张却又一直傻楞楞地站在田里一动不动。
我并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家里的人,虽然我内心很气,我也叮嘱侄女不要讲出去以勉引起邻里之间不必要的误会。侄女回到家时脸上早已没有泪水,可我,有一种对自己无能的痛心和对侄女的一种怜爱,为什么当时不和邻家男娃干一架呢?哪怕输了,也要杀杀他的威风。后来,有很长很长一段时间,彼此碰面了,谁都不理谁,就那样要强的坚持着。
我一直都没法忘记风仙草的事。因为,那时,我的侄女失去双亲,她需要更多的爱。我也暗下决心,等我长大了,我一定不要嫁一个会欺负我们的一个像他这么坏,这么坏,这么坏的男孩子。
作者简介
迁徙的女儿,实名韩晚香,湖南株洲人。若干作品发表于《世纪瞭望》杂志、《作家报》《张郁文箱》、长安电台等,歌曲《小雨哗啦啦》入选《儿童音乐》杂志、《晨风吹》《白浪河》等,获得优秀奖。作家报结集出版《启封集》。新看点网文学作品专版,现为华夏精短文学签约作家。长篇小说《希望》讲述主人公在改革开放的时代潮流中,在多种艰难困苦的条件下,心怀感恩,心中有梦,对事物、理想的努力追求、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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