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论、申论与时代性
01
昨天看到最有趣的新闻是作家余华去讲如何写好中高考作文：
这是微博上语焉不详的一张截图，有零星的讨论。我想找更详细的报道，找不到。
有人因此伤心，说文学已死。意思是连余华都去讲如何写高考作文了，文学的灵性没有了，所以文学已死。
这个孟大明白，是当年纸媒最火的时候，三联生活周刊的文化记者孟静。后来专写娱乐八卦。不知道她怎么评价自己的这种转型。是不是文化已死？
倒是相关调侃，很有意思：
让一个两年高考都没有考上的人去指导高考作文，确实很好玩。
文学创作和写高考作文不是一个路子，一个是思想、心灵和表达语言的自我发现，一个是带着镣铐跳舞，显然不是一回事儿。
有人说，如果鲁迅穿越回来办辅导班指导考公学员写申论，可能更好玩。
这让我想起来前几天看到的新闻，一个是北大毕业的中公教育的董事长向母校捐款10个亿，这是北大历年来收到的最大的一笔捐款，校长书记都出席。
大家都知道，中公教育是国内最大的公务员考试辅导培训机构。
还有一个新闻，是有个截图。国内历年来最大的科技进步项目的主要负责人，大多不是北大清华的。很多人叹息，人才都外流了。
认真说起来，作为一个前高中语文老师，我的看法是，写好现在的高考作文，读好《读者》里的鸡汤故事，再加一点余秋雨和大冰就可以了。
鲁迅也罢，余华也罢，真的要靠边站。
02
1925年的时候，鲁迅写过一篇《立论》：
立论
我梦见自己正在小学校的讲堂上预备作文，向老师请教立论的方法。
“难！”老师从眼镜圈外斜射出眼光来，看着我，说。“我告诉你一件事——
“一家人家生了一个男孩，合家高兴透顶了。满月的时候，抱出来给客人看，大概自然是想得一点好兆头。
“一个说：'这孩子将来要发财的。’他于是得到一番感谢。
“一个说：这孩子将来要做官的。他于是收回几句恭维。
“一个说：'这孩子将来是要死的。’他于是得到一顿大家合力的痛打。
“说要死的必然，说富贵的许谎。但说谎的得好报，说必然的遭打。你……”
“我愿意既不说谎，也不遭打。那么，老师，我得怎么说呢？”
“那么，你得说：'啊呀！这孩子呵！您瞧！多么……。阿唷！哈哈！Hehe！He，hehehehe！’”
一九二五年七月八日
这样的作文，如果写在现在的高考试卷上，显然不能得高分。最起码，800字都不够，要扣分。
03
前面余华讲作文，估计是个噱头，有些培训机构出高价，拿着当噱头，用来割韭菜的。再加上余华刚刚出了本新书，叫《文城》，需要炒作。
这是个很好的话题。
反正现在韭菜多，春韭绿如油。
余华的作品，最好的是《活着》和《许三观卖血记》。
坦率地说，余华这一辈作家，普遍地文学语言差一点儿。为什么，出生的时候营养不良。很粗粝。
但余华在海外的影响足够大，这得益于前些年汉学家的译介。当然也和中国的作家积极走出去有关。
语言差点，翻译成英语，看不出汉语的水平差。这个，和莫言的情形类似。
我这里说的语言，是语言功底，不是语言表现力。有很多时候，是老天爷给的那种才气。
才气吃完了，就难免江郎才尽了。
时也，命也，运也。
就像看莫言去年出的那本书，什么晚熟的人，真的很失望。
04
这几天看了几段《觉醒年代》，五四时期一大帮文化先贤，雏鹰初啼，桐花万里丹山路，雏凤清于老凤声，确实是觉醒的年代。
昨天看到鲁迅出场，基本上是把鲁迅在《呐喊》、《故乡》、《药》里的元素都用上了。人血馒头直接出场了，古轩亭口、砍头、很有意思，又难免让人觉得有点儿脸谱化、程式化。
其实，现实里的周树人，很现实。
他和蔡元培的关系，很微妙。他进当时的教育部做科员，是蔡的关系。一个月几百大洋，还是当官好。
做教员，即便是北大的教员，因为他的学历不高，是拿不到高薪的。靠当时写文章，吃饭更是只能喝稀饭。
他能在北京买八道湾那样大的房子，养活那么一大家子，还是靠的教育部科员的薪水。
所以，如果鲁迅在现在，未必不会去培训机构教申论写作。
再说了，鲁迅早就说过，人首先要活着，爱才有所附丽。
再就是，谁的钱，都是钱。钱没有道德。看谁用，用来做什么。鲁迅很清醒，所以教育部的位置，一直不愿意辞，有钱拿，总是好事。
05
昨天看到的：
如果有一个一句话小说比赛，要求兼具情色、恐怖、时代性，在推上看到的一则故事应该可以入选：
被口爆的时候发现怎么尝不出味道了。
口爆显然是是情色，恐怖的事情是口腔突然不能尝出味道了。意思是没有味觉了。时代性是：新冠疫情的后遗症是，很多人失去了味觉，还有所谓的阳痿。好像英国的菲利普亲王就是，没有嗅觉了。
时代性在一句话小说里都能体现出来了。
有个段子，说很多年前，海外某大报悬赏征文最简短小说，要求含有宗教、皇室、性和神秘等元素。结果中选的是这样的：
我的上帝，女王怀孕了，谁干的？
在这里，上帝是宗教元素，女王是皇室元素。怀孕是性元素，谁干的，显然是神秘。
据说，当年的时候，女王还没结婚。
现在呢，过一段时间，王室就会出一段八卦。
写到这里，关于味觉，想起来还有一个段子：
这个故事发生在一所美国一流大学中。生物学的课堂中，教授正在讲解精液里含有很高比例的葡萄糖。
一个女生新鲜人举手发问：“如果我理解得没错，你的意思是说男人精液里的葡萄糖和砂糖里的一样多？”
“对！”
教授回答，并准备要补充一些数据。那个女生又举手问：“那为什么它吃起来不是甜的？”一阵死寂之后，全班爆笑，
而那个可怜的女生终于理解到自己无意间说了（或暗示了）什么，胀红了脸，拿起课本，一句话也没说，走出了教室。
不过当她正走出门时，教授的回应才真是经典！
他回答了那个问题：“它吃起来不是甜的，那是因为感觉甜味的味蕾是在舌尖，不是在后面的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