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军:打工记者(小说连载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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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年前,老徐是省城记者行道耳熟能详、十分叫得响的“老记”。为何称其老呢?一个原因是因为其年龄大,40多岁的老徐平时背个大挎包,里面装满所有采访所需的行头:采访本、微型录音机、一款小巧实用的奥林巴斯全自动相机等等,不管是在都市还是在乡村,只要遇到有价值的新闻,老徐一头扎进去,有时骑一辆扔在路边都没人捡的破自行车,有时搭班车。去乡村采访时,甚至连拖拉机、摩的都是经常搭乘的,其采访新闻的劲头丝毫不亚于20岁出头的年轻小伙子,这在本是吃“青春饭”的记者行道的年轻人中十分罕见。另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老徐虽然是半路出家的老和尚——38岁因经商失败才改行当上记者,却以其人生复杂经历所练就的敏锐、成熟,在短短两、三年内写出了许多“核爆炸”似的重磅新闻,一时名满省城,刊登其文章的报纸也洛阳纸贵,故老徐“老记”的称号很快被大家叫响。2005年新年伊始,深感记者行道岁月催人老、且写批评报道又时时如履薄冰的老徐退隐江湖,封笔之时,将其传奇经历道了出来。

下岗警察深圳淘金落魄而归

1997年7月的一天上午,深爱警察职业、又在交警部门工作了九年的老徐,正站在城区中心岗台指挥着南来北往的车辆时,突然接到队里紧急通知,要他先下岗台回队里。几分钟之后,老徐走进中队长办公室,中队长递给他一份大队办公室发出的文件,然后用十分同情的语调说:“你先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找我。”文件上写着:“xx同志因不适合岗位工作,调离xx市公安交警大队……”一时被通知打闷了的老徐,实在找不出自己不适合工作岗位的原因,过了好一会儿,才在中队领导和平时几个要好同事的劝说下,稀里糊涂地回了家。从此,老徐离开了风里雨里勘验事故现场;冒酷暑、顶烈日站岗台、上路巡逻的交警岗位。在此之前,老徐多次获得市政府、公安局、交警大队立功、嘉奖表彰的荣誉,现在都被抛在了脑后。一直要强的老徐不得不感叹,真是“屋漏偏遭连夜雨,行船更遇打头风”,十年相濡以沫的妻子前不久刚与自己离了婚,将年幼的女儿抛给了自己,现在又下了岗。

从交警队下岗后,一无所长的老徐跟人合伙经营过游戏机,又经营过餐馆,虽然赚了一些钱,但都起色不大。正准备在家乡小镇上开一家卡拉OK歌舞厅时,一个多年的朋友找到老徐游说,提议合伙到深圳开餐馆,拍胸脯保证能赚大钱。朋友小李列举了自己熟悉的某某在深圳开餐馆两年就发了大财的例子。老徐当时就被说动了心。之所以很快动心,老徐还藏着另一番隐情:分了手的前妻在广州那边开了一间小美容美发店,经营得颇为不错。此番前去深圳,要是真能把生意做成功,证明自己是个事业有成的男人,也许还能唤回前妻的爱。主意拿定之后,短短的几天时间,老徐处理好了家里的所有事情,带着工作十几年积蓄的20多万元钱,满怀着希望与朋友小李一道踏上了去深圳寻梦的列车。

1997年11月9日的上午,在深圳罗湖区黄贝岭繁华的街面上,老徐与朋友合伙投资近50万元的川菜酒楼正式开业了。

开张的头一个月,生意特别好,每天营业额五千多元。第一个月做下来结帐,除去房租、员工工资、税收、水电、治安、卫生等乱七八糟的费用,净赚了三万多元。老徐跟合伙人高兴惨了。照此速度经营下去,大约一年就会赚回本钱。当晚在酒店里结完一天的营业帐后,老徐跟合伙人对饮了两瓶王朝干红酒。合伙人很豪气地对老徐说:“我们朋友一场,有钱赚就行了。今后也不分你我,你多闲点,我多干点都没有什么关系,帐摆在那里,到时候来分钱。”老徐感动得使劲点头时,他又动情地说:“我看你平时忙完酒店的事后,回去也要看书写东西熬到深夜两、三点钟,这样长期下去,人怎么吃得消?这样吧,今后你放心去看书写东西,第二天好好睡一觉,太累的话,连店里都不用来,反正有我顶着。将来,万一你一边经商一边写出点名堂来,我还能跟着你沾沾光。”平时喜欢舞文弄墨的老徐听完朋友这番话,又端起酒杯跟朋友干了一杯。多年来酷爱读书写作的老徐,真有点蠢蠢欲动了。从那晚朋友肝胆相照的对饮之后,酒店的事情基本上就交给了朋友,老徐照常读写到深夜或东方欲晓,第二天蒙头大睡。下午睡醒后,又是跑书店。懒得去酒店时,就从出租屋打个电话过去,问问生意怎样。

酒店的生意大约是经营到第四个月,不常到店里的老徐只要一问起经营情况,朋友总是皱着眉头说:“亏了一些”、“情况不太好”,面对那几大本买进原材料、支出费用的流水帐本,老徐也无心去一一核算。又过了两个月,当朋友说:“店子恐怕要垮了”时,老徐才天天守在店里。此时店里的经营情况确实令他寒心,晚上的生意尚可,下了班的打工族还来不少,中午时间却几乎门可罗雀,每天结帐都是入不敷出,有时还倒贴上千元。跟朋友分析生意不好的原因,原来,这条街上早已有三、四家卖川菜的酒楼,并且还各有特色,别人开店时间早,基本上有一批比较固定的食客,老徐他们这一家,只能算是硬挤进来分一杯羹的,生意当然就惨淡了。情急之下,老徐跟朋友商量把酒店转租出去,打广告,找中介公司,时间又过了两、三个月,都没有愿意接手的人寻上门来;想歇手不干,可房租又付了一年,还交了第二年的订金,当初的装修费都贴进去了几万元;于是,只好硬着头皮苦撑着。

转眼到了1998年夏末,眼看每天的生意越来越差,本钱也越亏越凶,老徐跟朋友再也顾不得店面租期未到,跟房东商量提前退房。经过几天的忙活,左算右算下来,当初的投入亏得一分不剩不说,还倒欠一万多元的员工工资和水电费。在举目无亲、惟钱是理的深圳,欠别人的钱跑不脱不说,还时常有可能被伤害致残。实在无奈之下,老徐只好向家乡的亲人告急,寄了些钱来还帐。六月底,清算完所有债务后,老徐与合伙人彻底分手,朋友小李去宁波投靠做生意的叔叔,老徐背着空空的行囊回家。

六月时节的深圳,天空阳光灿烂,而独自走在街头的老徐,却从头到脚感到透心的寒冷。

在广州火车站,当老徐已买好回家的车票,才骤然想起应该与前妻通个电话。来深圳快一年了,明明知道前妻就生活在两个相邻不远的城市,可因为自己的种种不得意而从未与她联系过。好在有前妻的电话号码,一拨就通。前妻平静地询问了老徐的情况,然后说:“怎么样,过不过来见一面?好歹夫妻一场。”那一刻,老徐感到特别的委屈和软弱,不争气的眼泪也拼命往外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前妻又说:“如果你不方便,那么我马上打的过来。”两个小时后,前妻花费500元,从深圳打的到了广州。多年未见,一对从前曾经相爱的人,此时仿佛只是两个陌生的朋友,相对无语。老徐显得平静了许多,而前妻主动指着前面不远的一家海鲜店说:“走嘛,先过去吃饭。”结果,老徐那顿在深圳的最后晚餐是前妻付的钱,花费了800多元,前妻执意为他点了一只大龙虾,还单为他要了一份蛇羹。吃饭的时候,面对还打不起精神的老徐,前妻也不多话,只是像在总结他失败原因似地说:“居深圳不易啊!像你这样没头脑的乱闯,不吃亏才怪。”饭后,又谈了一阵有关女儿的话题,两人就在饭店门口分了手。

那段时间,正值长江发大水,湖南等地遭遇洪灾,铁路损坏,广州到老徐家乡的火车改道从广西经贵州走,老徐为了省钱,买的是一趟慢车票,火车连续摇晃四天三夜之后才到达省城火车北站。旅途中,除去吃饭花用,老徐包里剩下不足200元钱。最后一天,只在火车上买了一包方便面吃,饥肠漉漉地走出了省城火车站。

作者简介

瞿军,居四川绵阳。四十年读书不辍,坚持笔耕,发表小说、散文及诗歌作品百余篇。作品散见于国内各地刊物。著有散文集《心灵的旅行》、小说集《桥头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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