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子·蝶梦
一
寻常的日子
有些东西
并不太寻常
比如鸟鸣
或者虫的歌唱
风儿们的欢笑
也一样非同寻常
唯我们等闲地
凭着一张案几
盘腿而坐
背紧靠着背
两张枯槁的脸庞
出自同一个模子
而冰冷的火焰
把两颗心燃烧成
一样的死灰
哪个我是我
我又是哪个我的
吾等默默地倾听天籁
以及大地的回音
笑得都很惘然
而沉重的叹息里
也仿佛失去了什么
到底是什么呢
什么是什么
我是一个失去影子的人
坚持着独立的操守
我是我的
不是谁
二
浮生只是一场古梦
而我只是一个孤单的影子
当我从梦中醒来
我的形骸已离开了我
而我只是一个
孤单的影子
我不再是我的
也不属于谁
再也不需要那面
闪闪发光的镜子
我在我的心里
在我的睡梦里
看到了自己
还有我闲居
独处的地方
在那条熟悉的陋巷
我是疲倦的
困顿的庄子
只为借几斗黄米
惶惶然奔走于
故人的宅第
想我早已撇开
逍遥的遨游
哪里还有闲情逸致
再去研究相对论
或者辩证法
而今吃饭对我来说
乃是比谈玄和说机
更重要的问题
我要填饱肚子
才有力气去编织草鞋
也才能够穿上
粗糙的布衣
三
多么漫长的一生啊
多么漫长的一梦
自沉沉的大梦中惊醒
额头的汗珠冷了
我只是一只欣然
自得的蝴蝶
身上披着华丽的羽衣
翩翩地歌舞着
自己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