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州作家】张兰洲：乡愁记忆—

中州作家，从文学到美学【No.808】

乡愁记忆——编草衫子

河南内黄张兰洲

提起草衫子，想必在农村长大的人皆知。在乡下农村，一般要等麦收后农家人才有时间编织草衫。因为只有收了麦碾完场，农家人才有编草衫的麦秸可用。

儿时记忆中的麦子都是人工用镰刀收割。每每收麦之前，长辈们都会天不亮就早早起床磨镰刀。然后，找好家伙式全家男女老少齐出动。就这样，顶着烈日、不惧麦芒的刺痛，一连几天甚至一个礼拜都是这样。那时农村经济条件还不是很好，拉回到村口大场的小麦都是人工或用牛拉石磙碾麦子。一圈圈滚动的石磙，一把把汗水撒落打麦场，农家人以这种最原始的劳作方式终于完成了小麦的颗粒归仓。这期间农家人的艰辛付出可想而知啊！

待到晴好且有刮风的天气，农家人就可以扬场，将碾压好的白花花的麦秸用木杈挑选出来，堆积在大场一角。一垛垛高耸的麦秸堆积如山，更似烟囱。有的像蘑菇，有的像塔尖，有的似粮囤，有的似方鼎。这些奇形怪状、形态各异的麦秸垛倒成了当时乡间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在我儿时的记忆中，编草衫是长辈们的拿手活。我的父母对编草衫也是不太感冒，家中床上过冬时所铺的草衫都是爷爷或外公亲手编成。包括我后来长大上高中时学校寝室床上所铺的那张草衫，也是出自爷爷之手。麦收收尾工作全部完成之后，农家人终于可以松口气、歇歇脚了。这个时候正好是爷爷准备编草衫的良机。每每编草衫之时，爷爷都会提前拉上木板车带上几个大塑料袋去村口大场选取上好的麦秸。爷爷把准备工作做得天衣无缝，完美无缺。首先要选取一些干净且秸杆稍长的麦秸，这样更有利于编织。爷爷把选好的麦秸往当院空地一放，搬来凳子，放一张地桌在当院，地桌上铺放一块长方形木板，爷爷又取来一根近1.5米长的柳木棍和一些白尼龙绳。爷爷先将柳木棍放在木板一头，然后将一把把稍长的麦秸紧贴着柳木棍用白尼龙绳拴牢勒紧。如此一撮撮麦秸叠加再绑牢。这样慢慢挨紧拴牢往前赶，一张完美缺的草衫编好，也需要三天功夫。

编草衫是个耐心认真活，不仅要求其本人有充足的耐心，而且还需认真仔细，麦秸杆之间要严丝合缝，相邻麦秸杆要拴紧绑牢。上了年纪手艺精湛之辈，编织出的草衫不仅平整顺眼，而且纵横交错严谨。每年严冬来临之前，爷爷都会抽空编织一批草衫子去镇集上售卖。除了自己家留用一些外，其余的全部售之以罄。人家买爷爷的草衫子，一是图他的手艺好活精细，二是图他的物美价廉，非常舒坦且不硌腰。当年爷爷编织的那张草衫子，让我渡过了无数个寒风刺骨的冬夜。至今想起来，仍然是那么温馨甜美如昨。

我记忆深处的草衫子，犹如一部乡愁巨著，永远定格在我昨天的人生词典中！抹不去，忘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