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魂不散●第六十一章 忠魂社与南怀诚
(朗读者:自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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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维之气喘吁吁地跑进家里,他从杂乱的书桌中,翻出那张名片。上面有秘书的手机号码。顾维之等自己的喘息平稳了,就把电话打了过去。
对方听说是顾维之,就不悦地质问道:“你怎么回事,手机一直不开?”
顾维之解释自己的手机丢了。秘书说:“项副书记刚好在北京,你晚上八点钟到京西宾馆再给我打电话。”
挂了电话,顾维之兴奋地在屋里打了个旋风腿。他看了一眼时间,是下午两点。时间还很充裕。顾维之马上翻出南怀诚的那本回忆录,查看自己做过的标记,把要向项咏提的问题一一抄写在一个小本子上。
晚上8点钟的时候,顾维之准时拨通了秘书的手机。他是提前二十分钟到的,开始时在门前来回踱步等时间,不一会儿就来了名武警战士,把他劝到一边去。顾维之这才想起,京西宾馆不是那种普通的商业宾馆。
秘书接他进了宾馆,又领他来到项咏的房间。路上,秘书说给顾维之安排了三十分钟,让他注意时间。
项咏礼节性地起身,跟顾维之握了握手。顾维之先把自己在党校道歉和赔款的事简单说了一遍。项咏听了满意地点点头。顾维之见项咏不想再提此事,就从身上掏出那个小本子问:“回忆录里面提到的那个秘密组织是不是忠魂社?”
项咏点点头说:“是的,我在帮助怀诚同志整理回忆录期间,我们谈到这节内容时他一直称之为忠魂社。可等落实到文字时,怀诚同志斟酌了许久,才叫我用秘密组织一词替换掉了忠魂社。”
顾维之问:“他说过为什么吗?”
项咏说:“怀诚同志当时说忠魂社是个有三百年历史的秘密组织。多年来一直从事着反抗清朝统治的秘密斗争。直到1911年清朝统治被推翻。这个组织才逐渐在人们的记忆里消失。可是到了九一八事变后,日军逐步发动侵华战争。忠魂社组织一直以驱逐鞑虏为使命。他们绝不容忍异族再次侵扰中华。于是,忠魂社再次聚集起已经分散的组织和成员,在抗战期间,以各种形式参加抗战。包括帮助我们党建立起从靖边到苏皖新四军根据地的秘密通道。抗战胜利后,怀诚同志曾做过许多工作,希望忠魂社能够继续为中国革命出力。可是他们始终不肯卷入国共两党的斗争。这是怀诚同志非常惋惜的事情。”
顾维之问:“您的意思是,由于忠魂社没有帮助共产党打国民党,所以他才不愿意在回忆录中提起忠魂社的名字?”
项咏摇着头说:“不,不,不。是忠魂社不愿意出现在世人面前?”
顾维之惊异地问:“您的意思是,在回忆录写作期间,你们还征求过忠魂社的意见?”
项咏又摇头说:“那倒也不是。这里面有个故事。当年怀诚同志在靖边地下组织引见下,去拜会忠魂社奉剑古世南。怀诚同志没有给我讲过这个奉剑是个什么职位,算是个首领吧。”
顾维之插话道:“相当于咱们的朱德总司令,主管忠魂社所有的军事事务。”
项咏饶有兴味的“噢”了一声,说:“看来小顾,你还真对这个组织有研究吗。”
顾维之谦逊地说:“只是业余时间看看,没什么研究。您继续讲吧。”
项咏又说:“怀诚同志见了古世南,就把我们党停止内战,一致抗日的政治主张讲了,也讲了我们党的发展历史。当然,还有怀诚同志参加革命的过程。古世南听了非常钦佩。他当年曾经参加过黄兴指挥的几次反清起义。接触了些新思想。所以就要和怀诚同志结拜为异姓兄弟。那个古世南比怀诚同志年长为兄,怀诚同志为弟。怀诚同志说,古世南他们非常重视结拜,特别请了先生看过黄历,选定吉日的那天,还真按照焚香沐浴更衣的程序,一样也不肯马虎。整个仪式由他们社里的一个叫掌庙的人负责。怀诚同志当时把结拜的仪式给我讲得绘声绘色,像电影一样。可惜怀诚同志没有让我记录,只当是闲聊了。到现在也都忘得干净。当时,他们还给怀诚同志任命了一个什么官职。名字忘记掉了,大概就算我们今天的调研员之类的虚职吧。”
听说南怀诚居然还担任过忠魂社的职位,顾维之说:“怀诚同志入过忠魂社,真是给忠魂社增光不少呀。”
项咏笑了,说:“现在看是这样,当时却正好相反。怀诚同志说,忠魂社参加了多次反清起义和刺杀行动。与早期同盟会、兴中会还有后来的国民党有着密切的关系。别看古世南身处靖边偏城,可他的影响遍及国民政府的党、政、军各界。有不少忠魂社员是军政高官。他能跟古世南结拜,还担任忠魂社的职位,是统战工作的一个巨大胜利。怀诚同志说过,他入忠魂社算是攀上了高枝。给以后的工作打下了很好的基础。”
顾维之听了也不住的点头,他看过不少历史,觉得时间真算是世界上最强大,最神奇的力量,她可以使弱变强,更可以让强大变得衰落,甚至是灰飞烟灭。
项咏继续说着:“怀诚同志有了这层身份,使他的革命工作成效显著。而他本人对社里的人和事,都十分敬重。抗战胜利后,国民党抢夺胜利果实,大打内战。怀诚同志专门又跑了一趟靖边,一是表达我们党对忠魂社多年帮助的感谢,二是劝说古世南站到人民的一边,跟国民党反动派进行斗争。可古世南告诉怀诚同志,抗战胜利之际,忠魂社就已祭告上天和祖先,既除鞑虏,又胜东夷,国泰民安,忠魂社使命已经完成,他们已经把社产均分,遣散了社内兄弟,让他们享受太平生活。古世南是个旧时代的帮派首领,有着根深蒂固的孝悌忠义的思想。他认为国民党一直是中国的正统,反过来劝怀诚同志守纲常,停止斗争。两人的政治观点虽然不同,但情谊十分深厚。怀诚同志离开靖边时,古世南已经百病缠身了,十分虚弱。但他仍让自己的儿子古正吉护送怀诚同志安全离开国统区。”
顾维之听了“古正吉”三个字后,心头不由一颤,他觉得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但一时又想不起来。他就在本子上写下了“古正吉”三个字,并划了一个圈子标记下来。
项咏仍在继续讲述:“怀诚同志走了两年后,也就是1947年,古世南先生去世。怀诚同志得知消息后,非常难过,本想有所表示。但当时靖边还是国统区,而怀诚同志也已经是我党的高级领导干部了,为了不给古家人制造麻烦,所以怀诚同志只在解放区祭奠了古世南。解放以后。怀诚同志设法找到了古先生的后人,赠送了那幅挽联,并打算给古家人安排工作。古家人收了怀诚同志的挽联,但谢绝了安排工作的好意。他们一直严格遵守古世南先生的克勤克俭家训,自食其力。古家人也向怀诚同志转达了古世南先生遗留下的口信。希望怀诚同志保守忠魂社的秘密,让那些已经消失在人海中的忠魂社成员们安稳生活,国无大事,不要再去惊扰他们。这就是怀诚同志最终没有写出'忠魂社’社名的原因。”
顾维之听到这里忍不住插嘴说:“怀诚同志也太多虑了,这本回忆录出版的时候是2002年,距离抗战胜利已经57年了,那些忠魂社社员们都应该是七八十岁的老人了。即使写出来也已经是尘封的历史了,不会再对他们的生活有什么影响。”
项咏轻轻笑着说:“人世间的许多事,都很难预料。怀诚同志说,忠魂社的社员其实不少都是国民党的军政人员。还有部分工商界、文化界的人士,也有的是普通市民。解放以后,他们的去向不同,生活境遇也相差极大。怀诚同志就举了一个例子。台湾昌茂集团董事长蔡济昌就曾经是忠魂社威远山堂九江码头上的一名伙计。怀诚同志几次经过秘密通道,都见过蔡济昌,因为他那个时候年纪小,聪明伶俐,办事妥当,又很会讲话。所以大家都很喜欢他,说他将来一定有出息。怀诚同志当时还曾动过把他收在自己身边的心思,就是因为他是忠魂社的人,怀诚同志不能做挖墙角的事,就只好做罢。没想到几十年后看到报纸才知道,人家果真有了出息。如果回忆录里提到这一段,谁知道对蔡先生本人有什么影响呢。”
——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