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星河中的闪烁孤星
山水画一代宗师黄宾虹的孤寂与不甘
时间回到1955年3月2日,黄宾虹因病卧床,弟子知道后赶去探望。
谁知黄宾虹突然讲起了谭嗣同,弥留恍惚之间,忽地念出了两句诗:“千年蒿里颂,不愧道中人!
。”
这是57年前、他35岁时惊闻谭嗣同为国殉身,放声大哭之余,含泪而作的挽诗。
当年3月25日凌晨3点30分,黄宾虹辞世。生命弥留之际,他对身边家人说:“我的作品要过五十年,才有人看得懂,你们,慢慢看着吧。”
文人雅士 谈笑鸿儒下的逐渐疏远
1907年7月,因躲避清廷安徽巡抚追捕,44岁的黄宾虹连夜出走上海。1910年,母亡,全家移居上海。
初到上海那几年,也曾充实、热闹过一阵。他曾憧憬艺术的明天会更好。
加入“国学保存会”,任《国粹学报》编辑,为神州国光社编辑大型画册;任《神州日报》主编,在高剑父、高奇峰兄弟编印的画报上经常发表论画专论。
参加著名的上海题襟馆金石书画会(汪洵、吴昌硕先后任会长),民国历史上著名的南社创立,黄先生为南社第一批社友十七人之一。
创办古玩店“宙合斋”,一时成为文人雅士谈诗论道所在,名声渐盛,1916年冬天,酷爱古物的鲁迅先生和友人也到宙合斋相访。
他也曾参加过画家和文人的雅集,与当时上海滩的画坛大腕、著名文士吴昌硕、苏曼殊、王一亭、叶楚伧、张善孖、张大千、叶恭绰、刘海粟等都有合作绘画,还担任了上海商务印书馆美术部主任、上海市博物馆临时董事会董事、上海美专教授等受人尊敬的文化职务。
但是黄宾虹渐渐感到,上海画坛中人,仅仅把他作为一个“文化名人”看待,一位精研鉴赏、编辑出版、撰写美术评论的“局外人”。当时的上海,以吴昌硕为首的海上画派风靡一时,而黄宾虹的画风就成了“食古不化”的代表。
偌大一个现代美术兴旺之大都,竟容不下黄宾虹的绘画,他渐觉倦意,已生去意。
黄宾虹先生在写生
举家北迁 壮志踌躇反却一筹莫展
因学者、金石书画鉴定家之名远扬,七十一岁那年,应南京监察院之聘,去南京鉴定北京拟南迁文物中的古画三个月,七十三岁那年,被聘为故宫古物鉴定委员,在上海中央银行保管库鉴定书画,历时两个月没完毕,一度赴北平故宫鉴定。
两度鉴定故宫藏画,不但让黄宾虹饱览古代书画大家的笔墨神韵,而故宫的摸样和影子更让他魂牵梦绕。
或许两度鉴定古书画,见识了黄宾虹的深厚功力,故宫博物院聘他赴任辖下的北平古物陈列所所长,并兼任国画研究院导师,国立北平艺专同时聘他为教授。
1937年4月,沉浸在兴奋和喜悦中的他,见到了也来北平谋发展的好友张大千,十分欣慰,预感到来北平后艺术之路会变得不再孤独。
哪知不久七七卢沟桥事变爆发,北平一切形势大变,也让举迁北京的全家陷入生活困难。因拒与日伪当局合作,不赴任伪职,他常闭门谢客,读书、作画、著述。
这也让他的生活变得潦倒不堪,所幸有一位相熟的德州小贩,隔三岔五,总送来一些混面来充饥度日,这让黄宾虹感动不已,却又无以为报,只能送予字画相抵,为了解决生活开支和购买部分金石研究资料,他只能出卖部分“四王”山水画作品。
盏灯互燎 不甘现状下的潜心研究
在北平期间,齐白石、张大千、徐悲鸿等人对他亦很友好。八十岁那年,齐白石作《蟠桃图》贺之。抗战胜利后,徐悲鸿接任国立北平艺专校长,聘他为该校教授。齐白石也访黄宅,畅谈书法,李可染正式师从宾虹老人习山水。
然而北平画坛,还只认他是学者、鉴定家,不认他是画家,他对中国画的理解和实践,甚至被讥为漆黑一团,又黑又丑的穷山水!
他在北平,画难卖出,即使卖出也卖不贵,他索性不愿卖了。
正如黄宾虹的自嘲:“近伏居燕市近十年,诸事不顺,与故纸堆橐鱼为伴。”
那种孤独感在在北平漆黑的夜里延展开来,不留情面地盖掉了他往日生活里的欢愉和未来前路的期许,然而即使如此,黄宾虹在北平城西宣武门内蜗居的十一年,还是深入系统地整理出数十年山水画创作心得“五笔七墨”,不但创作出了风格渐已成熟的山水画佳作,还问世了一批高质量的花鸟画精品。
起起伏伏 看破红尘下的豁达怡乐
身在北平思南归,黄宾虹已不想在北平当北漂了。
所以,1948年初夏,当收到国立杭州艺专因慕他名望欲聘其任教授的书信后,就欣然答应,大喜过望。
1948年7月23日,黄宾虹在女婿陪同下,先乘飞机抵达上海。当晚,老友、弟子相聚,老友陈叔通、著名书画家邓散木、白蕉、唐云等多人作陪。
黄宾虹难得的高兴,表现出同以往不同的侃侃而谈,吟诗作对,谈笑风生,直到大家一醉方休,他将过去的不甘与不屑都寄托在酒里一饮而尽,都寄托在谈笑的热闹中一笑而过,而那晚,共喝掉33斤黄酒。
黄宾虹笔墨变法,似乎总有谭嗣同变法精神引领着、温暖着,谭先生能舍生取义,他亦能守得寂寞待云开时。谭嗣同,是黄宾虹心灵深处最洁净的灵魂高地,是他一生水墨变法的永恒精神偶像和精神支柱。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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