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窗 || 《父亲》——一米阳光

Father

父  亲

作者：一米阳光

——xiyunzhaichup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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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   亲

一米阳光

昨天妹妹跟我聊天说:“姐，我爸是最疼你的，所以你善良，宽容。被爸宠大的女孩子都不太自私，懂得替别人着想。”妹妹这番话说过后，我内心油然而生一股内疚感，对爸爸的内疚。

父亲去世那年，我二十五岁，已婚，也有了两个女儿。其实父亲的病原本是要不了他的命的，因为缺钱，因为拖得久了。我常常自责，后悔自己早嫁，后悔自己没有能力，他去世那年，只比现在的我大了一岁，以我现在的状态，他还很年轻。

父亲是四九年出生的，他经常笑说自己是解放牌的。父亲文化不高，却是个文武全才的人。他也是个不踏实的人，不甘于在农村种地，常年在外漂泊。父亲力大，双手能举起碾场的石磙，双节棍也耍得密不透风，外人靠不了身，手劈红砖，每掌下去红砖都会两半，所以跟着杂耍班走江湖卖艺搞了两年。杂耍班不知什么原因解散后，又拜师跟人学中医，后来随师傅进山挖草药行医救人，虫蛇咬伤，拔牙镶牙，成了半仙。接着又养地龙(蚯蚓)，办酒厂，造酒，做汽水，做饼干，做糖……样样都会，样样不精，只是苦了妈妈，带着我姐弟三，家里家外，田里地里都是她。一到丰收季节，庄稼收上来后，父亲就从外地回来了，卖掉口粮之外的粮食，说是出去创业，给我们娘几个更好的生活。父亲承诺着，妈妈拼死拼活的忙着、盼着。

父亲不是个好丈夫，但绝对是个好父亲，尤其与我而言。记得初二上学期，有些轻微近视的我，跟刚从外地回来的父亲说，我眼睛坐在后排有些看不清黑板上的字，父亲立即骑车带我进了城。在给我配眼镜的时候，他告诉别人要给我弄一个好看秀气的镜框，贵点没事，随后又带我去了商场，几乎把宝相寺商场的服装转了个遍，买了我理想的红色绸缎的丝绒棉袄，就那个时候的我们来说，时尚又洋气，我穿到学校去进班的时候，男生直吹口哨。等我长大了我才知道，男人压根不爱逛街的，尤其陪女人逛服装，父亲骑自行车带我进几十里外的县城，陪我逛了近一天，而且花光了身上仅有的一百多块钱。那一天，父亲用剩下的钱给我买了一个烧饼，他什么也没吃。

我在家里是老大，弟弟是独苗，妹妹小我九岁，可我却是父亲的最爱。我和弟弟相差仅一岁，争东西吵架是难免的，但父亲从来都是偏向我，我小时候有些专横霸道，恃宠而骄，所以，弟弟没少挨父亲的揍。从我出生，到父亲去世，父亲没舍得挨我一根手指头。

说起文采，我或许也是遗传于父亲。父亲只读了两年书，却把汉字都认全了，其间他开酒厂跟人打官司，状子自己写的，辩护律师也是他自己，而且胜诉。从此也就有了点小名声，亲戚自家大小有点纠纷都让他去处理。父亲记忆力和模仿力也很强，读过的《三国演义》、《水浒传》能够倒背如流。每到夏天，如果不外出，邻居老少在井边乘凉，就会叫父亲背上他的大鼓带上钢镰，给大伙儿来那么一段。父亲惟妙惟肖的模仿故事里的人物，敲着大鼓，打着钢镰，节奏感很强的讲着一段又一段。在井旁附近的秧田边捉萤火虫的我，也会听得入迷，不知不觉插入到人群当中，蹲在那儿撑着小脑袋出神的看着父亲，敬佩而且自豪。我就是那样喜欢上了书，喜欢课堂上老师布置的作文。小时候的我写作文从来不打草稿，现在写文章也是。

父亲走了，他的一生在那个时代平凡又传奇，他也错生了时代。父亲不是一个好丈夫，但与我而言，他却是个极好的父亲，他对我的宠爱无人能够代替，也无人能够超越。

有时候的想念会心痛，但我会好好的努力的开心的过好每一天，因为在他即将离开人世的那段日子里，他还对我放心不下，因为我的生活不是他期待的样子，所以他曾躲避我出嫁的日子，不愿意回来……

end

作者名片：一米阳光，原名李中芹，河南信阳人，七零后。工作是风里来雨里去的那种，阳光没少晒，也就晒出了阳光的心态。头脑简单，却喜欢文字，在字里行间里寻找着简单的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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