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卿 小说《同窗世界》| 主播情非得已 | 心香文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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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卿作品,主编黄幼中

前三十年睡不饱,后三十年睡不觉。入夜,他躺下睡醒后,在床上翻来覆去,脑海里总浮现这句歌词式的话语。月深夜静,思绪象放电影一样,几十年来,一个个同学们影子,挥之不去,一幕幕浮现。

人变脸,就象雷雨季节的天气一样,变幻莫测,说变就变,不说变也变。俗话说,人莫当官,当了一般。

他中学时,一个姓名叫阳伟伟的同学印象尤为深刻。这个同学,虽然外表长得有点五短三粗,眼睛有点疾,望东西总是翻着白眼珠往上看,但在学校里,学习是一块好料子,身无傍骛,有一股牛鼻子劲,高中毕业那一年,在老师同学眼里,考上大学,是泡桐钉丁子的事。

阳伟伟,大学毕业后,分配在县委工作。他高中毕业在复习,仍未考上大学。原因是父母亲评反复职,恢复了他们一家城市户口。欣逢改革开放,百业待兴,县里好多部门人才空缺,每年在社会上招收具有高中文化以上的城镇户口的年轻人,充实单位干部力量。招考进单位,吃财政饭,端铁饭碗,比考上大学还划算,于是他借助城镇户口的优势参加了工作。他的高中同学,绝大多数是农村寒门子弟。只有坚持不懈复习下去,考上学校,才能跳出农门。而他开了小差,当了个逃兵,至今他回想起来,对不住自己,也对不起同学。

当然,人生十字路口,也有极少部分同学由于自身原因和家庭经济条件等,分道扬镳,没能坚持走完高考这条苦尽甘来之路,步入了社会,当了农民,做了小商贩,打工者,包工头等。总而言之,这些都同学,都是特殊时期形成的同窗,在文海书山里,一道摸爬滚打过,具有一定人情味。他们不论在大街还是小巷,还是乡村旮旯相遇,自然而然,有一种老同学相见恨晚的亲切感。由于他比一般同学幸运一点,在未考上大学的同学里,羡慕里藏着嫉妒。前年,几个同学小聚,还有一个农民同学,酒后笑着说了不服气的话,″你家祖山葬得好"。言下之意,他不是靠自己本事找的工作。不错,谁没靠过父母。"难道你是石头缝里崩出来的?"。他也半开玩笑半反击。是的,他有条件放弃复读,虽然也凭考试成绩录取成为一名国家干部,确实有父母亲被评反恢复城市户口的缘故,但未考上大学在社会上被人瞧不起,自己也有低人一等之嫌。

他参加工作后,对工作很珍惜。由于爱抄抄写写,喜欢做文字工作,深得领导器重。有时领导一个电话,深更半夜,爬起来加班加点撰写材料。勤奋总是与汗水相伴,他曾跟父母下放在到农村,农村的酸甜苦辣都吃过,懂得珍惜,工作比同期考进单位的城市奶仔努力些,成绩也有一点,是水到渠成的事。他在县局年轻人中,也算是个出头鸟。从办事员到副股长,从副股长到股长,一路走来顺风顺水。踩过泥巴,走过田埂的人,在泞泥里前行,知道路之艰难,也有一定的雄心壮志。他在局机关工作了一段时间后,自觉有了些历练,就想到大一点的舞台去锤炼自己。"世界那么大,我要出去看看"。他的超前意识,不象后来年轻人辞职单纯去旅游,而是带着危机与进取,换个大的平台去工作,使自己的视野更宽些,更远些。

哲人说,机遇总是降临给有准备的人。他运气真好,一路走来,想什么有什么。高中时一个老师,又是他复习时的语文老师。他在课堂选了他的作文中一小段作范文,还特意点评了作文中的″聆听"二字,说是恰到好处,用得出彩。在老师的鼓励下,他对写东西有了自信心,也有了兴趣。他与老师也彼此间加深了印象。老师有他,他心中有老师。在人才短缺断代急用的岁月,有很多老师辞教从政。这个老师后来放下教鞭,从事行政工作,并且走向了县政府办主任领导岗位。于是他将自己的想法写了一封信向老师汇报。老师接信后告诉他。″政府办招秘书,但要参加考试,你来考吧"。他去考时才知道,有十六个人报名参加考试。原以为只考一次,也没多问考试需要招多少人,一心参考就是了。后来才知道只招一个人作政府办秘书。第一批遴选出一半,剩下的再考可能成绩也不错。就参加第二轮考,放榜时,没有他的姓名。他又安安心心在原单位工作。

一个星期五的下午,他在下乡,接到局电话说,说是告诉他一个好消息,要他下星期一,去县委组织部报到上班。他问原委,电话里那头也道不明。事情有点突然,心嘣嘣跳。星期一,一大早,他背上平时用的帆布挎包,塞进些预计备用的材料,惴着一颗激动的心到了组织部办公室。办公室的人,把他引到部长办公室门前说,"敲门进去吧,部长找你"。此时,他心里没有底,忐忑不安起来,心跳加快,如十五吊桷打水,七上八下。参加工作后从没有象今天这样,向县委组织部领导汇报过,心里在打鼓。稍冷静一下后,敲门进去,部长正在办公桌上批改文件什么的,他轻声说,"部长好!"。部长抬头望了望,又仔细端详,从头到脚,看了他一眼。问道"你就是牛雪松吧?。部长的话,不轻不重,语气平易近人,相面也和霭,没有他想象的大领导官架子。他立马应声道"是″。部长随后又问他,写有什么文章作品云云。他赶忙从包里拿去早复印好了的一小叠发表过的报道,诗歌,短小说类的文章,毕恭毕敬递上。部长粗略地翻阅了一下,然后说"这样吧,给你一天时间先回单位把移交打好,然后正式到部里干教知工办上班,时间够吗?"。他赶忙回答说道"够了够了,足够了",心里想恨不得半天就把工作移交了结,早点到组织部上班。

他的工作调动,也是后来才知道,是部长从政府办主任从那里了解到他的情况,並要了他的考试成绩。他来到组织部工作后,与阳伟伟同学在一栋大楼办公。阳伟伟同学在楼上,他在楼下。阳同学是省内名校中文专业毕业的科班生,有专业知识,文笔犀利,又有极强的上进心,很受领导重用,给县委一个杨副书记当秘书。办公室大的文章文件,县委办公室主任点名要他参与组稿。笔杆子使得好,是县委办的香脖脖,就象一块金子,放在哪,熠熠发光在哪。那些年,一些标新立异有深度的文章,比较适合领导所需要的内涵和精神食粮。阳伟伟,高材生就是高材生,文章不仅标题新颖,立意也深刻,文字润色艺术很高,造旨很深,文彩飞扬,深得杨副书记喜欢,甚至到了宠爱的程度,走到哪,带他到哪。后来,杨副书记因政绩突出,老书记退休后坐上了县委一把手位置。现在不爱说"一人当官鸡犬升天"的话了,因为是旧时官场的贬义词,新社会不能用。但官路行程或多或少有些旧尘随风袭来,领导总是喜欢用自己身边的人,知根知底,用起来轻车熟路,而且少了许多考察了解环节。

不久,阳伟伟同学被安排到一个重要局,土地管理局当局长。他第一次,遇到阳伟伟时,旧情不减。他还和往常一样开着玩笑祝贺。压根儿没想到,阳伟伟当上主要领导后,立马拉起了官架子,没有了往日的笑容,板起面孔,一脸严肃。他心里″喀噔"了一下,还笑着问″发生了什么啦,是不是与弟媳不快?"。阳伟伟,仍然没有一丝笑意,铁板着脸,扭头就走,卷了一圈风。他突然感觉是一阵凉风飕飕转在他的脸上。他人贵有自知之明,心想有了这一次,领教了阳同学换位后变态心里,以后不便再打扰阳伟伟同学就是了。他这个人随性又没有威严,同有威严的人在一起,别人不自在,他也不自在,还怕影响别人的威严仕途。庸人自安为好。

在一个县城,就那么一点大,抬头不见低头见。在同学聚会上,他虽然没有见到阳伟伟同学可能因工作快什么的参加活动。但或多或少对听到同学对阳伟伟议论,"当官了,官架子大了″,"打招呼用鼻子哼"等等一些微词。后来他又听说,阳伟伟的大学同学说他坏话更解恨。同学搞"AA制"聚会,阳伟伟带了一瓶酒,说是价值一千多元,结算时看在同学情谊上只算八百,且一定算进去,强势得很,引起了同学惊愕和不满,此后,大学同学再也没有与阳伟伟聚会过。

后脑窝,摸得到,看不到。一个人得志后沾沾自喜,不可一世时,往往容易犯错误。阳伟伟同学当上一把手后,骄傲自大,独断专横,外出时单位秘书不带,而带一个社会上的人,鞍前马后侍侯,后来那个人为虎作胀,胆子越来越大,跟随阳伟伟形影不离,成为单位不在编″第二号人物",讲话做事,副局长股长们不如而逊色。俗话说″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老百姓眼里掺不了沙子。久而久之,阳伟伟同学,不仅得罪了单位的,也与社会上有瓜葛的出了事,组织一查,经济问题涉及一千多万。惜日风风光光,高高在上,听说到了监狱就崩溃了,嚎啕大哭,疯疯颠颠,抓粪吃。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这事结局如此,已不再表,且看另一页,他与另一个同学不解之情。

几年后,他被安排到一个乡任副书记。分管乡政法工作。出了一个案子,两个小学生,由于父母在广东打工缺乏管教,爷爷奶奶又管束不到,愉吃邻村地里种的香瓜,口吐白沫死了。上报县公安局,刑警队来破案。他高中同班同学,王一军带队来的。乡里接待有不成文的惯例,上面来的人,不论有官无官,官大官小,都是领导,开会他们先发言。公安局的介绍说王一军是刑警大队王大副,是他带队破案,一切听他指挥″。他听后说"哦,恭喜!"。接着说″我俩是老同学,在校还是一个班的呢。只是当大队副,我来乡下了,失贺,少礼了",打了个拱手。心想如果他还在组织部工作的话,比你们还早知道呢。因为政法部门提升副科级领导是要经过组织部门考核审批的。王一军也不接话载也无表情。他又陪笑着将目光移到王同学脸上,瞬时见他一脸严肃。自从他考上警校后,他俩就没联系过,但在县公安局工作偶尔见面,只是各自忙各的,未打招呼吧了。在乡里,理所当然,他是地主,应尽地主之宜,礼节性先向上面来的打招呼。他当伸出手与王一军握手时,王一军同学有点漫不经心,似乎懒得拿出手来。他铁青的脸上又写满了"严肃"二字,手是冰凉冰凉的,没有一点儿人情味。也许,公安人员从业久了的习惯吧。

他分管乡政法工作,经常带派出所干警维护社会治安,严肃工作,威严有形象,理解他们。周末放假回县城,遇到在县城的同学谈起对王一军看法,印象都不好,清高,自大,不理人,不打招呼云云。有事到他办公室要理不理的,形同陌生人。人生就象演戏一样,何时成者为王,败者为寇,在他身上演译了。他因私事开车压死人被判赔偿,还蹲了一小段时间监狱,丢掉了乌沙帽,丟掉了工作,更重要的是失去了往日威严的工作的形象再也挽不回来了。如今远远看到他,带着善意的微笑走来,似乎愿意和你打招呼了。报道上常说旧时官吏,俱有两面性,而今发生在同学之间,啼笑皆非。他的笑,又回到了中学时代,无地位高低,无权力大小,那是平等的笑,应该所有的同学持欢迎的态度,让其回归。

同窗世界里,树欲静而风不止。话题又转到,一个几十年一直联系的,如同手足的他的康跃飞同学那里。康跃飞同学侄儿由于考试未到录取线,想去读技校,想了很多办法,未果。老同学电话想到了他,问他有什么办法。他也是一筹未展,本来不会跑关系,不善交际,那来什么办法呀。放下电话后,偶然冒出一个同学名字来,她在市里某某技校当校长。于是他把校长同学电话发给康跃飞。由康自己联系校长同学,询问是否有办法。因为,康同学比他有能耐,善于与人打交道。后来,康同学的侄子顺利报名读了书,说是要感谢校长同学,在市里火车站附近订了餐请客,要他去作陪。本来他不想去,康说校长同学听到是他介绍的,因为他在班里曾当过劳动委员,校长同学是班长。说是很久未见了,见见也好。其实,他俩也从未联系过,是校长同学一个亲戚,和他要好,电话是从她那亲戚要来的。见见就见见吧,反正顺路去市里姐姐家看看,外甥女添了一个小外甥孙呢。

那天,出了火车站,天色已晚,下雨了,雨伞忘了带,一脚泥浆一脚水,左寻右找,好不容易找到饭店,包厢里早早坐满了人。

康跃飞,介绍说,都是你几十年未见的同学,个个都很能干,要钱有钱,要地位有地位。并说他是从县城来,并介绍了他名字。他碍于情面,与大家打了拱手照面,没见什么回响,有面面相觑之感,探视了校长同学一眼,见她对他也没什么的表情,其余同学不识识,他们聊他们的。他,后悔了,这餐饭不应该来啊,吃得好窝囊哦。饭后,康跃飞送他出来,他说别管我,你去结帐吧。康同学附在他耳边洋洋得意轻声说,″这次请客是市里的一个同学买的单"。他听到这,火冒三丈,气不打一处来。本来心里窝窝囊囊的,更生气了。"不是早已说好,你请客的?还说只请校长同学一个人,叫我作陪,我才来的,现在如约来了,你却未请客,让我好不自在!″。发了一顿火,有点愤慨了。他回到县城后,心里仍愤愤不平,奋然赋诗一首,聊以自鉴。

兴高采烈作陪乎?

同窗满桌人生疏。

梨花过半青丝少,

高考复习同校读。

从此分别叉道途,

龙门骄子展宏图。

是鱼也愧塘中物,

唯有平凡慰己足。

不久前,他从领导岗位退到二线。久未联系的一个同学,主动联系到他,还说了一些安慰话。他甚是欣慰。这个同学,她是初中同学,也是他父亲当老师时的学生,上过她的课。他是老师之子,在同年级同学中,他们认他,认老师的仔很容易,但他认全他们就很难。除了走得近的外,都比较陌生。她了解到,他在写父亲的回忆录,顺便交了一些他未搜集到的有关父亲在异地从事革命活动的原始材料。他问其来源,何以持有家父情况资料的?她答曰:她的一外地籍同事在整理打移交时,她在一傍帮忙。发现同事收藏有他父亲有关在她同事老家从事革命活动出生入死的故事材料。哦,原来如此。他父亲生前在子女面前从未讲过本人出生入死打游击的经历,儿女们只知道,父亲是个游击队员是位老革命,在外地打过游击,而不了解具体情况。这些资料,对他来说,十分珍贵。令他十分感动,感谢不已。她说只是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同学之间如此有心,有情有义。什么是君子之交淡如水,让他感悟到了,难以忘怀!

他的同学很多,有小学的,初中的,高中的,还有复习的,参加工作带薪读大学的同学,曾遭妻子调侃过。但真正有情有义的,也就那么几个。因为,同窗世界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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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 者 简 介

刘   卿    男,全州县总工会二级主任科员,工作之余,空闲能静思,写点东西,藏贮有记叙散文律诗等小文章,均是处女作。有屈有劣,发之是金,贮之无名矣。

荐     稿:佑    子

排     版:庞泽贤

主 播 简 介

情非得已    女,本名朱小芳,生于新疆,现就职社区居委会工作。自幼喜爱文学,善长诵读,声音温暖而富有磁性,曾主持新疆图木舒克市春节联欢晚会,因诵读而快乐,因诵读而悲伤。愿通过声音传递温暖,传递阳光,把朗诵的魅力传递四面八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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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文章:《同窗世界》
23、《俺妈妈好辛苦》
22、《命运尾巴上的魔咒》
21、《手机的魅力》
20、《吃饱饭,忘不了您》
19、《骄子》
18、小小说《无形的线》
17、《冬田里的歌》
16、《年轻的父母别任性》
15、《命苦的小脚外婆》
14、《怀念细长藤红薯》
13、《青春,我懂了》
12、《儿时乐》
11、《老家情怀》
10、《母亲》
9、《发生在八百岭上的英雄故事》
8、《五言诗·姜茶》
7、《金色中年》
6、《古今诗说项羽》
5、《联诗二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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