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心里有事挂碍,总会健忘,刚涂过沐浴露擦洗冲掉后的皮肤会不知不觉又涂一次。刚走到一个地方,忽然忘记了自己前来做什么。内心有事情思考或挂碍的时候,会自动忽略周围的风吹草动,别人的靠近,或者忽然的声响全然无知毫无防备,当忽然发现却会被猛然吓到。每每佛前点灯,总喜欢陷入一种境界,眼前只有跳动火焰的灯,只有我,只有我手里的那根沾满灯油同样跳动火焰的香。陷入沉默不语,深怕开口说话,口气污了这些供佛的灯。远处的风刮过树叶,吹向点灯的平台,酥油灯的火焰便明明灭灭。有时候无意间内心像是正在进行一场占卜,默念,假若这阵风吹动了火焰,这盏灯不灭,如何如何,内心只有一种假设——灯不灭,却自动忽略反面的假设。风吹着火焰忽亮忽暗,心随着这个祈愿和灯的明灭,忽忧忽喜。假若灯灭了,又假装安慰自己,嗯,这次不算,仅仅点灯而已,假若灯越发亮起来,安静的火焰,就像温顺的岁月,会禁不住欢喜,果真以为,祈愿已经预兆圆满。他说,供灯不就代表光明嘛,用电子的灯不就好了,还整天是亮的,大可不必如此麻烦。忽然想对他说,拿一把电灯在能遇到狼的黑黝黝处行走,用电灯照射,狼不一定远离,拿一把火把,晃动在自己周围,狼却不敢靠近。一直觉得,对人类照明的电子灯,在其他众生眼里未必是灯。佛前的灯,或添香油的油灯,或已经成品的酥油灯。在点灯中,屏气凝神,用点燃灯的光明,照亮佛的面容,让众生目睹,种下善根。没有一丝风的灯,像是岁月静好,谁又能保证,岁月里没有一丝风。所有内心的妄想和祈愿,只能是内心,却控制不了灯在风中不要摇曳明灭。在佛前的石台每每点灯,总是陷入这种妄想纷飞,又似乎屏气凝神的境界。明明想好的行文,却因为周一的视频会议,中断思维,一篇文字词不达意。他说:还有人有事吗,我关闭全员静音模式,大家有事就说。果断退出,撂下手机,出门打水,手机忽然震动,是他发来邀请,要求再次加入会议。天各一方的人,有点想不起那些名字,不愿在视频中面对那些熟悉陌生的面孔。退出的不仅是我一人,而当我退出,他忽然就邀请,我的退出,像是迫不及待想结束这样的会议,他的邀请,固执的像是非要看看这个退出的人怎么回事。日日诵经,吃饭,睡觉,按部就班的简单生活。人少的日子,恣意这种无人打扰的生活,每当不想说话,可以保持沉默。而每每周一的视频会议,是唯一内心的一条梗,不愿参加,不愿面对,却总是被被迫不得不参加。像是生活平静的湖水,忽然投进的石子,要一周的时间,将那些激荡出的波纹一一消散,一周后却又有新的石子投入。一个人在内心的样子,不需要多久,一次坏印象就足够描摹出内心隐隐的排斥,何况是时日长久反复占着身份优势的为难和强迫。一个人越发到了高位,越发要谦卑行事,那些高位时别人对你小心翼翼的讨好一不小心或许就是那层身份跌落,踩上一脚的印记,或者一旦遭遇横祸不测时,会招致当初卑微者的幸灾乐祸。世界本没有卑微的人,若不是利益的冲突,没有敬畏的卑微,早晚会酿成,讨好谄曲后,转身离开的一抹恨意。
不要觉得这个世界,自己最聪明,哪怕一位无知的孩童,仅仅看一眼面容,都能分别一颗心的善恶,他看不到心的样子,却能用最原始的方式感知来自对方身上友好或者恶意的磁场。
在祝福裹着告诫呼啸而至的毕业季,请原谅我不敢祝愿每一位毕业生都成功,都幸福,因为历史不幸记载着:有的人的成功代价是丧失良知,有人的幸福代价是损害他人。
过去、现在、将来,能够完全知道个人行为和思想的只有自己;世界上很多文化借助宗教信仰来指导人们生活的信念和世俗行为;而对于无神论者——也就是大多数中国人——来说,自我尊重是重要的正道。
在你们加入社会后看到各种离奇现象,知道自己更多弱点和缺陷,可能还遇到小难大灾后,如何在诱惑和艰难中保持人性的尊严、赢得自己的尊重并非易事,却很值得。
这不是:自恋、自大、自负、自夸、自欺、自闭、自怜,而是:自信、自豪、自量、自知、自省、自赎、自勉、自强。
自尊支撑自由的精神、自主的工作、自在的生活。
教授祝愿毕业的学生:退休之日,能觉得职业中的自己值得尊重;迟暮之年,能感到生活中的自己值得尊重。
我去诵戒,阿姨准备扫院子,那只白猫躲在树荫下一动不动,猫身周围铺满了落叶。
第181天,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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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于竹林 | 第180天
写于竹林 | 第179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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