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爱如潮涌
爱如潮涌
夜半时分，接到电话，说妈妈下午在小区里摔了一跤，髋关节骨折，正在人民医院手术急救。
我们如被重重一击，睡不着，起床收拾衣物。天明，驱车一路奔袭，让身心尽快回到西宁，陪伴在妈妈身旁。
晚7时许，匆忙赶到妈妈病床前。她微闭双眼，身上插满监护仪的管子，氧气不停歇地输送，液体的滴哒好似跌落在心头。
握住妈妈的手，能感受到掌心的温暖。媳妇金花的轻声呼唤，叫醒了昏睡的妈妈。她抬头看了一眼，嘴里含糊地说着。我们没听清言语，泪水已模糊了双眼，事前预备好的安慰话，这一刻，都变成了相对无言。
接下来的日子，作了周密细致的安排。白天谁有空闲，尽可能在医院陪护；夜间每家轮流值班，有事，预先在家庭群告知。
亲人们的孝心，在这一段时间得到了充分体现。在妈妈眼里，谁都把可口的饭菜送来，把贴心的服务送上，把暖心的话挂在嘴边。
几乎天天守在医院，无时不刻陪护在妈妈身旁，翻身，喂饭，擦拭。一天下来，累的够呛，筋疲力尽，坐在一旁能酣然入睡。
妈妈出院那天，一家人簇拥回来，集中表达了一番安慰祝福。安静下来后，剩下爸妈、姐姐、金花、外甥女和我。白天，金花和外甥女照看妈妈，一声召唤，近到身前，不敢违拗她。姐姐正常上班，晚上陪睡在旁边，侍候妈妈起夜，眼里写满了疲惫。我捡了件轻松的差使，料理家务，买菜做饭。
晨起，开窗通风，擦拭清扫，收拾停当。一小撮茶叶，几粒红枣、核桃仁，青盐、花椒、牛奶，一锅浓香的奶茶，配上青海“焜锅馍馍”，便是一顿早餐。
扶妈妈起床，稳坐在床沿，伸手在脊背轻轻敲击、揉搓。拦腰抱起，慢移脚步，坐在便捷马桶上。端来一盆温水，帮妈妈洗漱，然后扶坐在轮椅上，近到餐桌前，把饭菜摆放好，陪着慢慢食用。
饭后静坐一会儿，安慰妈妈按时吃消炎、降糖、降压药。恭敬地在一旁看着，像医生叮嘱患者一样，多一粒少一粒都不行。隔一两天用电子测压、测糖仪给妈妈测量血压、血糖，擦拭手术伤口，督促妈妈注意饮食和适量活动。
妈妈的身体状况改观不大，白天坐轮椅多，躺的时间长，她不想活动，不太愿意去屋外。饭吃的少，中午煮的牛骨头汤没喝，一块牛肉也没吃。
于是，妈妈吃饭成了发愁的事，肉不怎么吃，菜也吃的少，鸡蛋不想吃，水果不尝，剩下的，就是每天早上喝一碗奶茶。怎么调剂好妈妈的饮食和心情呢？这时候，外甥女的“顽皮”，机敏的话语，给了妈妈不少慰籍。
午饭后，金花给妈妈说，您悉心调养，过些天准备回汉中。妈妈听见后，着急的哭了，说你走了，儿子们都忙，又不在身边，谁来照顾我呢？金花陪着落泪，开导妈妈要练习走路，合理膳食，多活动筋骨。不知妈妈听进去了没有，躺在沙发上，把每个子女念叨一遍，谁在忙啥，谁多长时间没来电话。
晚上，将理发师请到家里给妈妈修剪头发。她听话的像个孩子，清洗头发时紧闭双眼，怎么拨弄也不吱声。
妈妈勉强配合锻炼，借助步行器能走一米多远；大小便、上床休息、往轮椅上挪动，还需要人助力，搀扶着慢慢移动步子，辅助艰难完成。天气好的时候，陪妈妈坐着轮椅，到湟水河边走走，或躲在树荫下，感受春暖，静观花开。
四月的最后一天，妈妈摔伤已过去十九天。从目前情况看，恢复的不错，距离康复，只是个时间问题，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爸爸将近九十岁的人，对妈妈的伤痛挺操心。妈妈想从床上坐起来，爸爸去扶，妈妈挣扎着往起爬。我懂妈妈的心思，儿女们总有离开的一天，她想争取早点恢复行走，勉强能照顾自己，不给儿女们添麻烦。
“五·一”节把儿女们叫回来，妈妈对大哥讲，将已经平摊到每家的医药费，当面如数返还。我们劝慰妈妈，您生病住院，大家分担一点费用是应该的。妈妈生气了，说我存钱干什么呢，每月你爸还能按时领取工资，花钱的去处少，用不着嘛!
晚饭是小哥做的，十几道菜，丰盛，吃的可口，我们还喝了一点酒。饭后，都不愿离去，围坐在一起，聊起陈年旧事。妈妈听的开心，也过来凑热闹，听众人聊天，几乎没插话，看得出心情愉悦。一家人的生活，一果一蔬，一餐一饭，情意浓浓，温暖到妈妈心坎上，伤痛似乎也有所减缓。
一天，陪妈妈闲聊，她把我叫到身边，拿出2000元钱要给我。我有点莫名其妙，问妈妈，您这是干什么呢？妈妈说你最近买菜做饭，既出力，又花钱，给你一点算是补偿……
作儿女的孝敬父母，是天经地义的事，哪有讲价钱，收取报酬的啊！我何德何能？手无寸权，给不了妈妈特殊的照顾；不懂医术，减缓不了妈妈的伤痛，受此恩惠，心绪难安。我笑着对妈妈说，您把钱收好，我不能拿。
妈妈见我予以回绝，有些生气地说，你这个女婿，这些天用心照顾，我虽然年纪大了，心里有数，过意不去，给你一点钱，会好受些。
我理解妈妈的用意，她想以此图个问心无愧，换个心安理得。这些年，我始终信守，当兵离开家后，再不会问父母要钱。当义务兵时，每月13.5元的津贴费，挤出10元钱，积攒寄回家用。正是这种经年累月，简单朴素的生活，坚定了我自强的信念，给了我无穷的力量，让我自食其力。话说回来，现在经济条件有所改善，我怎么能伸手接您的钱呢？
妈妈的性格我是知道的，说出的话一定要作数，给出的钱一定要接着。心里的坚守，在这个时候，需要转个小弯，让妈妈的面子有处安放。我爽快地接过钱，开玩笑地对妈妈说，您是嫌我侍奉的不好，给钱赶我走吗？
妈妈露出了笑容，没再说什么。我的心不安起来，拿钱的手有些发烫。在我心里，一个人从“呱呱"坠地起，存在着骨肉相连的亲情。这份感情，有人支取，有人存储;当存储变成透支，不顾念亲情，最后两手空空时，亲情、感情就断了。即便用钱来牵线搭桥，也难以维系，终究是不牢靠的，迟早会情断义绝，徒留一声叹息！
时间不会风化记忆，世俗难以割舍亲情。那份妈妈住院康复期间，每个人值夜陪护、回家服侍、买菜做饭、端茶递水、电话问候的详细记录，最能说明、印证一切。我认为，文字是真实情感的表达，比起过后空洞的讲述、表白、争辩，要深厚、有力得多。
返回汉中时，我把钱悄悄放进床头柜抽屉里。临别告诉姐姐，待我们离开后，择机将钱奉还给妈妈。说我已将钱收下，心意全数受领，请她老人家暂时代为保管，不要想那么多，愿妈妈早点痊愈。我想，存放在心底的那笔钱，作为情感投资，以后用得着的时候支取。
插图/网络
作 者 简 介
张焕栋，1986年10月入伍，2017年3月退休，在网络、报刊发表有短文，现居陕西勉县。
用诗和远方，陪你一路成长
不忘初心，砥砺前行
冬歌文苑工作室
名誉顾问：戢觉佑 李品刚
文学顾问：周庆荣 王树宾 白锦刚
法律顾问: 王 鹏
总编：琅 琅
副总：蔡泗明 倪宝元
监制：陈俊泽
编审：孟芹玲 何爱红
主编：孔秋莉 梁会娟 孙 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