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舅 妈

舅   妈

魏华||江苏

那年舅舅去世时，舅妈只有37岁，五个孩子，最大的表哥18岁，到北京某部队当兵了，最小的表哥八岁，舅妈伤心欲绝，心痛的一夜白了头发。

自从舅舅走了以后，经济也没着落，地里的庄稼施肥锄草都落在舅妈一人身上，天没亮就起来给孩子煮好了早饭，自己顾不上吃一口就到地里干农活了，由于长年累月的干活，身体都有点佝偻了，不到一米六的个子越来越矮小，细嫩的皮肤越来越粗糙，曾经在剧团能歌善舞的才女舅妈，因为劳累过度，竟然累得吐血…

左邻右舍看的都替她着急，劝她找个男的倒插门，帮着干干活也行，可她说不想欠别人的，心已经随舅舅的离开而死亡。也有人劝她改嫁，把孩子留给老人，可舅妈说:"老母鸡都不忍丢下小鸡，难道人还不如一只鸡？"舅妈一生虽没念过多少书，但为人低调含蓄，言语谨慎，遇事礼让三分，也不会得理不饶人。有次外公外婆和大表姐因为房屋地基问题，被邻居打了一顿，惊动了派出所，警察把隔壁邻居的男人抓到警局拘留，在田里干活的舅妈听说后赶回来，大度的求情，原谅了乡邻，还跟家人讲了《六尺巷》的故事。到了晚上，夜深人静时，想起给她讲故事的舅舅，想起故事中的诗:

千里家书只为墙

让他三尺又何妨

长城万里今犹在

不见当年秦始皇

故事犹存，可不见当年讲故事的人，想起舅舅一生为官，清政廉洁，做事谦和，对自也恩爱有加，现如今一寸相思一寸灰，舅妈不禁悲从中来，痛哭流涕。

舅妈受了很多人世之苦，也理解人世的事事非非，从来不说人长短。在舅妈含辛茹苦的抚养下，三个表姐相继嫁人，二表哥也考上了医学院，毕业后就被大表哥接到北京，在自己办的私人医院当名口腔医生。

孩子都成家立业，舅妈也老了，身体每况愈下，田地不能种了，两个表哥就把舅妈接到北京安享晚年，可闲不住的她偏要自己到菜市场买菜。有一天在菜场门口，被急驰而来的三轮摩托车撞倒在地，小腿粉碎性骨折，菜农吓的呆若木鸡，舅妈却安慰着说:"你别紧张，没关系，我儿子是开医院的，儿子媳妇孙子孙女皆是医生，你把我送到我儿子医院就行了。"表哥看到舅妈善良的的“英雄壮举"偷偷的笑了！

舅妈不知是腿没好利索，还是卫生间太滑，不小心摔倒，头磕在水池边上，眼网膜受伤，眼睛竞然失明了，表哥带她在北京各大医院都就诊过了，都回天无力，舅妈叹口气说:“就该这命吧！”表哥专门雇个保姆服侍她，可她说啥也不愿留在北京，说叶落要归根，到临了要再听听乡音，摸摸老家门前的大树，闻闻老家清新的空气，喝点老家甘甜的泉水。

不幸的舅妈在北京表哥那享了五年福，眼睛失明回到老家，可命运之神并没有怜悯她，在老家表姐侍候了二年又得了肝癌，强撑半年，撒手人寰！群山含泪，草木含悲，亲友悲泣，愿命运多舛的舅妈在天堂没有病痛，没有烦恼，没有忧愁！

插图/网络

作者简介

魏华，江苏苏州人，生于1975年，医务工作者，当过老师，爱好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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