炊烟有望 (长篇连载)赌博

此次去县城,肖来顺收获不小,他回来就开始谋划开春收购木墩子,挖地窨子垒砌枣床是第二步,不急。肖明岭从城里回来,印象最深的除了县城集市的繁华,就是集上吃的猪肉灌汤包了,那香味在他的舌尖上咽喉中缭绕了三天。可是,到了第四天,他就又耐不住性子,找肖来利和肖文雨去了,他们来到生产队的牛棚,让肖明伦做庄家,出地方出柴油盐,肖文雨和肖来利不服气那次赌输了鸡蛋,于是他们共谋给肖明岭设一个圈套,他们买来了五斤牛肉,若肖明岭吃上三斤,那两斤也送他,若吃不上,他要再买五斤牛肉给他俩。

田红柳给他留着角门直等到晚上十点多。她知道吃过晚饭,肖明岭就去到牛棚里帮着肖明伦给头牯铡草,直到半夜了才推响了大门,他让门敞着,摇摇晃晃,手里提着两斤熟牛肉,抱着肚子往院子里走,还不住地呻吟着。田红柳披衣出来,慌得不知所措,看不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出去打扑克我不说你,咋地这样吓唬人?”田红柳说。肖明岭只是不住地呻吟着,他把二斤牛肉远远地扔给老婆,然后勉强抓住墙根的扁担,挂上水桶担起来趁月光往门外走,当家的拉不住他,以为他中了邪,只好由他去。一个时辰了,田红柳觉得:“挑水也该回来了”。她不放心,跑到村后的井边,连个鬼影也没有,只有那几棵粗大的老枣树,还有杨树、柳树守护着村中唯一的养命古井。

“承建——,承建——。”她叫着孩子的名字,其实是在召唤自己的男人,这是当地的习俗,打招呼时或者说孩他爹,或者直接叫孩子的名字。她趁着月光皎洁,寻着新洒的水迹,直到二队的牛棚场院里,天啊,她看见了什么?肖明岭正挑着一担水在场院里转圈。

“到底咋了?”“别提了,吃牛肉,撑死我了。”肖明伦装糊涂是怕田红柳埋怨他,他披上衣服,从门缝里远远地喊:“谁啊?”,听到应声后,又躺下休息了。肖明岭则不停地转着,摇摇晃晃,稍一停,他会更难受。他是个要面子的人,在家中,他怕邻人听见,在谷场里,离村还有一段距离,他可以放声呻吟。他敞着核桃扣棉袄,叨念着:“老天爷呀!你说有这个人好,还是没这个人好啊?”

肖明岭大病一场,在家里静养了半月多时间,当他因暴食而痛苦时,就诅咒赌博是恶魔,可是当他精神稍一恢复,骨髓里的瘾虫子又一次浮出来,支配他的意志。他再次来到肖来利和肖文雨的赌局上,他把家中的一件重要东西飞鸽牌小轮自行车给押上了,眨眼输上了。他的眼睛因为着急发红了,赌徒的心理,被激活的冒险精神是没有底线的,输或赢都会加力勒住他不肯散场。正当他们销魂在竞猜得失中,肖明岭家里,肖承建高声呼嚎,田红柳又哭又闹,惊得四邻不安,这一次,田红柳真是急眼了。

她拖上一根粗榆木棍子,来到肖来利家,肖来利的老婆正在给盘坐在炕上赌博赌上瘾的三个人倒茶,小炕桌上烟蒂纸牌狼藉,忽然就听到田红柳骂着进了角门:“麻岭呢,麻岭呢”这是肖明岭的小名,因为他小时候家里穷,拿不出三斗大豆,生水痘时不能及时种斑子,落下个麻脸。

“麻岭呢”她已来到屋中,“你狗肚子里盛不下二两香油!这棍子就是你爹,我就是你娘,今天我就是来教训教训你,不混日子,今天输上自行车,明天还不把我们娘俩都输上!”。 “嫂子啊,别,别……” “婶子,婶子,我们都是闹着玩啊,千万别,要出人命的。”她举棍便打,吓地肖明岭面如土色,躲闪着滑下土炕,来不及穿鞋,穿着袜子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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