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旧如故的国木祠 | 记录⑯ / 开普饭

广东省普宁市流沙西陇村的杜氏木祖祠，当地俗称国木祠、木祖祠，是一座建于民国廿八年（1939）的老祠堂，该祠于2018年11月起，启动重修工程——以修旧如故的方式进行保护性修缮。自重修开始到现在，每每一有空闲的时候，就跑来现场走走看看，对各种修复过程工序做个记录。国木祠的修旧如故，是一个比较有意思的过程。

本篇是本公众号岭东忘时堂所连载，关于国木祠修复过程记录的第十六篇，关于祠堂大门门神的绘制，以及拜亭各处木雕、彩绘的妆彩等。

6月末，国木祠开始了大门的制作，先是运来做好而没合门且未妆彩的门扇。合门，要实地对比，经过几番安装上去又拆下来，削去一些不要部分，以达门扇能够完好的使用。及后，要妆彩，这一部分要先贴上一层纱布，要铺腻子，要上清漆、白漆，随后勾画门神的人物大概，接着上色，再后做细节和修缮。国木祠的彩绘部分请了一支非常强大的团队，单纯门神现场上色就有四五位师傅之多，为传统之罕见。

据师傅介绍，6月30日完成底色，7月1日就开始制作，7月2日做细节，3日休息，4日再做调整就完成了。这速度真没得说。

在这天，祠中拜亭梁架、檐栏屋楹也在做金漆和彩绘，其中原有民国时彩画将做部分保留部分修缮。对了，祠前的阳埕也在做硬质化了。

7月2日，是国木祠门神进行彩绘制作的第二天。

这套门神共有六扇，其中大门绘制了大将帅秦琼、尉迟恭，两旁门是文臣武蔚程咬金、魏征、徐茂公、房玄龄，通常情况下，标准一套六扇的没二三十天是搞不定的，但在这里，最终仅用三天时间就全部完成。最大的原因是，现场最少都保持有三到四位师傅在进行作业，有人起稿，三两人各持颜色进行色块的分配绘制，然后是各个细节的分配，所以咯。

门神的开脸是最后的环节，故此在前面两天顶多看到师傅们先画了眼睛做定位，其他只能看到脸的轮廓而已，这会自己脑补或者随便画上几个表情，应该很好玩。在同时，祠堂里头也继续其他部分的彩绘，如还完好的民国老彩绘做修复、左偏厅上的楹母做花纹绘制、拜亭的木雕上漆包括狮子开始彩绘等。

7月4日，国木祠这套门神进行到最后的细节绘制部分，然后就算完成了。当然，不包括门后的彩画，如通常的加官进禄或八仙或钟馗达摩或其他人物典故等等。最后这天的作业，主要是对衣服上的纹理做细致的勾画，然后是开脸，以及把底漆白色刷成黑漆，以黑称色，效果一看与一开始白色底是完全不一样的。在现场，拜亭上梁架的木雕和彩绘也继续作业，其中狮子也在这天做完最后的细节调整。另外，檐栏屋檩桁条也做彩绘，俗称缚锦。

对于这套门神最后的成品，有些人看了表达一些想法，比如头身比例不对之类，也有说是神韵不足等。其实，可能是因为没了解过本土这种文化吧？

像这种以师承方式进行延续的传统技艺，并在民间作业的彩绘匠师，是越来越少了。你说要一个美术专业科班出身院校的大学生甚至更学历的人来做这些事情，首先肯定他们会很不愿意吧，其次没有师承的话，这份手艺的巧妙之处无从知晓，那应该不太好做吧。民间总是有民间自己的审美和需求，而文化是有区域流行性，这些是并非书本上都有的。

当然也许有一天，潮汕门神也会变成外地为了节省时间或其他什么的，直接简单粗暴，贴个彩纸或用机器绘制而了事。如此能有纯手工，已是难能可贵矣，而况真没说的那么差。话说回来，之前遇到一位普宁本土的彩绘师傅给我看了他两套不同价格的门神作品，一为六千元酬劳，一为三万元，两者效果是天渊之别。没有同等参数的物件进行比对高低，真是耍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