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晨

拦洪大坝下边的流水声还是那么响亮,它不曾有所减弱;大坝下边的流水还是那么激荡,我没有察觉出它的径行有所缩水。

静而空阔的晨,时间还不到五点。冒着无声的小雨,我推开院门敞亮地向大坝下的那条我童年的河走去。

我奢侈地呼吸着澄净的晨那带着露珠的空气;我闭住眼睛默默地享用着周围生灵们赠予我的平静。

我感谢那寂静的晨让我听见了我童年的快乐之园,大坝下那"哗啦啦"地默默流淌着的河水;感谢这澄净静谧的晨,让我不由得蹲下身去伸出手浸在微凉的河水中,感受凉而清的河水如童年的伙伴拉着我的手不舍离开;在这个不到五点的晨尽情体验"大音希声"的境界。

我想唤回散居在不同地方童年时的玩伴,下河去踩着淤泥逮蝌蚪,然后再玩一次"赛蝌蚪"游戏。看谁逮得少,要把脑袋扎进河水里数一、二、三...八、九、十...

我从小对滑滑的黑黑的蝌蚪有抵触,所以每次总是我逮得最少,练就了现在大的肺活量,而且我也不怕水,也不怕把脑袋扎进水里,对于水,可以做到一呼一吸自如应对。

这个游戏经历也磨练了我的性情。遇见生活中的小挫折和绊脚石总会多做几个深呼吸,再不行就用盆子装满水,把脑袋扎进去,憋憋气,然后再探出头来大大地呼吸几口,后边的问题就山到车前必有路了,说来挺神奇吧。

感恩童年的河流对我的馈赠。

正要起身回屋收拾东西,为早上的一个跑步比赛做准备。河里的两块不大不小的石头瞬间凸现在我面前,它们怎么知晓我喜欢石头,莫非它们曾经见过我童年时爱捡石头垒石桥?!认下我么!莫非它们就是童年时我曾经踩着过河的石桥上的灵石?!闻到了它熟悉的味道?

我慎重地捧起这两块石头,汗颜地作了它们的主人。

我站起身,手中的石头欢唱着它们的快乐之歌,满脸堆着笑。尽管对生在斯长在斯的河水有些不舍,但还是无情地转身离开了它睡了许多年的这条河流。

河里的流水望着远走的石头,似乎在低声抽泣,好像在向我诉说着这无情的石头和每天路经它们却漠视它们的人们对它的置若罔闻。

听村里人讲,近些年由于山上的植被种植,山洪得到了有效的治理,河里的水量逐年减少,河床两边的水草疯了似的冒长,早已把我童年那条宽阔清澈的河流遮掩得密不透气。

这被遮掩住受冷落的河水怎么能不哭泣。让它没想到的那两块和它们朝夕相处的石头也要离开它们"远走高飞",它怎么能停止嘶声力竭地哭喊。

不过话又说回来,即便它们已"哗啦啦"地号啕大哭了诸多日月,又有谁会在这不到五点的晨来用心倾听它们的心语呢!?又有谁有心来走进它,入心地盘腿坐在河水旁边那块大石头上,拔下遮掩河流的水草,脱下鞋子,踩进厚厚的河水中的淤泥去逮蝌蚪呢!

谅解这不到五点的晨吧------

听,院子里的她们起来了,问我带几块山药饼,有户人家的屋顶冒出了炊烟,那是在给我们做土豆小米粥呢。隐隐听到有家孩童在这不到五点的晨背起"村规民约":"跟党走,要牢记;早脱贫,同富裕;爱儿童,重教育;邻里间,重情意..."

声音环绕着,生长着,在这不到五点的晨的天边延伸,延伸...

(感谢百度图片共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