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世哲学”与“入世哲学”的融通之道

“天人合一”的思想是中国古典哲学中核心的思想,而这种天与人的融合,常常建立在包容的基础上。
中国学术史上虽然出现过焚书坑儒等为一统而极端的现象,但整体来说,越到后来,儒、释、道、法诸家越能互相并存互相融通,同时他们还在汲取其他学派乃至西方哲学的营养。
例如,新儒家的代表邵雍认为:“太极一也,不动;生二,二则神也。神生数,数生象,象生器。”(《皇极经世·观物外篇》)很典型地汲取了道家、佛家、阴阳家的思想。
朱熹则认为:“总天地万物之理,便是太极。”“本只是一太极,而万物各有禀受,又自各全具一太极尔。如月在天,只一而已;及散在江湖,则随处而见,不可谓月已分也。”(《语类》)更是阐明,既要有宇宙“一”统,又要讲求万物各自的独立与统一。
朱子语类
世人习惯上将程颐、朱熹为代表的学派称为“理学”;而将程颢、陆九渊、王阳明为代表的学派称为“心学”。
朱熹等人认为,“理”是永恒的。因为有孝亲之理,所以有孝亲之心;同样,因为有忠信之理,所以有忠信之心。以此类推,有“理”才有“心”,即便没有“心”,“理”依然独立存在。
陆九渊反对朱熹的“理学”,但同样赞成“天下归一”的说法。他的“一”是指“心”,认为“宇宙便是吾心,吾心便是宇宙”(《象山全集》卷三十六)。
传习录
王阳明对“心学”体系进行了更完备的阐述,他说:“心即理也。天下又有心外之事,心外之理乎。”(《传习录》上)这样就把“心”放在第一位。
有一次,王阳明的朋友指着山岩中的花与树,问:“天下无心外之物,如此花树,在深山中,自开自落,于我心亦何相关?”王阳明回答:“尔未看此花时,此花与尔心同归于寂。尔来看此花时,则此花颜色,一时明白起来。便知此花,不在尔的心外。”(《传习录》下)这便是有名的“岩中花树”的故事。
王阳明探究道理时非常有禅意,他的学说也可以称得上是儒学与佛学相互作用的结果。
王阳明
诸如此类,中国古典哲学在宽和的背景下,讲究和而不同,并在探索人生智慧的过程中,互相融通而显示出包容的巨大张力,从而不断发展。
中国的入世哲学并不强烈地排斥出世哲学。像孔子,便很羡慕出世者的潇洒与放达。而孟子则明确提出“有道则仕,无道则隐”的道德信条。所以,到后来,本来最入世最以天下兴亡为己任的儒家中人,却出现了许多出世者。
中国的出世哲学也不强烈地排斥入世哲学。老子虽然出隐,但他所留下的哲学著作实际上是一个“治世”哲学、政治哲学,甚至直接孕育出法家代表韩非子的学说。而且,每当乱世的时候,出世的道人便会很勇敢地担当起拯救国家拯救世道的责任,如诸葛亮、刘伯温等人,莫不如此。
《三国演义》中的诸葛亮剧照
在中国古典哲学中,不入世的出世不是真正的出世;而入世者在责任完成以后,也便功成身退,寻求出世逍遥的生活。
中国古典哲学的核心,其实就是在自我的实践与感悟中寻求生命的通透。
不管是成就“小我”,达到“大我”,还是超脱至“无我”,都是围绕着人生,解决着内在与外在的矛盾,直至个体生命与社会、自然节奏均无比协调,达到最大的融通——天人合一。
中国古典哲学崇尚“水”,认为“上善若水”,“水至柔而能克至刚”——这自然透露出中国哲学坚韧的特色。
目标为“一”,而过程则可以“入”与“出”并行,乃至于刚柔相济,互相融通。这也许正是中华文明源远流长的重要密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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