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水-寻茶
注:本公众号的所有图文均出自作者本人,如果转载请注明出处。(公众号“麦浪孤帆”)
一路上的景色变化如人间入了仙境,其间路过的美好犹如刚刚过去的雨带来的一阵清新,并无法用几个字来说清。于是只好略过,至于那种美,留些朦胧,找机会再说。
露水,海拔较县城高许多,四季皆躲藏在云雾飘渺的群山中;与外界的连接主要是隐约在山间林中的各条蜿蜒的村道,它们总是悄无声息的扎进老213国道,汇聚并头也不回的奔向更远的远方,而露水则悄无声息的停留在路上,聚成了一个简单的小村庄。
高山产好茶,只是这里显有古树、老树茶,多是些年轻的台地茶。树龄以二十到五十年的居多,所以到了这里也不必苦于不懂区分树龄而上当受骗,我此行的目的也是为了找点茶,寄给好茶的亲友。
由于一路的浓雾,能见度很低,所以直到停车之前我的注意力都在路上。集市所在的地方已经穿出了迷雾,但也还是没有偶遇阳光。
刚刚飘过雨的路面湿漉漉的,沿着老213线两旁停满了摩托和各种车辆;它们的主人就在不远的街上,至于是买东西还是卖东西就不知道了。
这个街在路边,赶集的除了那些追着集跑的小商贩和一些好奇的路人,大多是些周边的村民;他们买些土产再换些日常,显有尔虞我诈、连叫价也度量再三,怕自己的东西不值、更怕多要了别人的钱而感到不安。
这里的度量单位是公斤,实实在在的公斤。很多人要走很远的山路,所以卖东西大多不带称,都是家里称好来的,说的重量实实在在,我从来没买到过缺斤少两的。所以如果你路过并打算买点什么、手中也没有称,请相信他们就是了,如果你坚持要用街上常驻的小贩的称,吃亏的大多是自己。
与城里的大集不同的是这里有卖小猪的,这可不是宠物;小猪按只卖,大多是周边人家自己繁殖的。这些小猪们此番轮回中被赋予的使命是享段时间的清福之后成为菜品,这就是命运。
生活在农村的猪比养猪场的幸福,吃的是玉米小麦高粱荞麦、睡的是稻草垫子;有远方的朋友曾经向我炫耀过“我们这里的猪六个月出栏了”,可这里海拔高,气候凉,六个月的时间连鸡都出不了栏更何况猪了。这些猪到了农家,最起码可以安逸一年半以上;也有幸运的,硬是吃了六七年粮食才······
米线是每一个集都能见到的,早已见怪不怪了,永远是细细长长街(gai)前卖。
世人只知道云南有过桥米线,可墨江人却还是更喜欢属于自己家乡的“不需要过桥的红米线”。墨江的米线做法不拘,爱怎样做随君,大锅、小锅、铜锅、砂锅······牛肉、羊肉、驴肉、猪肉、鸡肉、鹅肉······冷的、温的、热的、煮的、炒的、酸的、辣的、甜的、咸的、包烧的······
不拘,真的不拘;加些情怀、调点好奇,一切只为你吃得开心。
街上有花,却不为颜色不为装点心上人,只为口舌之欢。这次遇见的具体是什么花我倒是不知道,也不清楚是否吃过,只是它摆在街上了我就好奇、就要拍下它。
云南人对花的爱已经相当超脱,早已跃出了简单的视觉和鼻息的欣赏,站立在了需要味蕾参与的新高度。既炒、也煮、还腌酸菜······
灵芝也来自山野,野生灵芝到了现在还没经过蒸制或者干燥处理的,基本上就只剩一包灰了。由此可见,虫子比人还懂得养生、还清楚在什么时节里该品尝或收获什么。
本想买一些回来煲汤的,可一看卖东西的妇女就立即放弃了;这个在每个集市都会将自己打扮的很“山里人”的家伙我认识,属于及不地道的那种——我曾经在她手上买过一公斤金银花,结果换称一称竟然缺了六两。当然,她解释说是“看错了”。好吧!看错了就补上——只是能补上的是缺了的斤两,至于其他的已经补不上······
野苦瓜,很迷你的苦瓜。我没买过,也没吃过;究其原因也只是觉得太小、处理起来麻烦。据说苦味比菜苦瓜重一些,自然回甜也要浓几分。很受乐于忆苦思甜的老一辈人们的喜欢,我曾见过不少拿去切片做茶的——他们真是自找苦吃。
现在街上这类东西越来越常见,都是言其“原生态”,但始终数量很少。也的确,吃惯了饲料化肥的“甜”,偶尔尝试下充满野趣的“苦”也算惬意非常。
上了年纪的苦瓜会将苦丢掉,将这种苦转化为甜。所以,当你看见有人拿着黄了的苦瓜啃的时候也不要讶异,你脑袋里翻腾而出的满嘴回苦真的改变不了他嘴里滋滢而出的甜。
这就是苦中寻得的甜,来自荒野密林、来自溪流绕石的山间。也就是“所见未必是真”最好的诠释了吧?如果不曾亲自尝试过,又有谁能想到苦瓜也会有如此不可思议的改变呢?
葫芦和茭白,葫芦是房前屋后或者玉米地里随意种下的,没得到过特殊照顾,能长得好也全凭自己争气。葫芦在这里是菜——可煮可炒、面面的清甜(对了煮的时候加点排骨和花生碎,那味道简直太完美了)。当然,吃不完的也喂猪,葫芦南瓜的加点玉米面煮成糊糊。
葫芦老了也就是做成瓢,打水用;不像北方的人们般,能将它们变成文玩摆件,算是可惜了它们长得如此乖巧。
高山上种的茭白,想想都觉得有意思。在高山上种茭白?似乎不太符合常理,可当你明白“山有多高,水有多高”之后就不会奇怪了。至于滋味,算了吧!小的时候家里种过这个,吃得够够的,看着都腻更何况吃了。路过,看看就好。
姜葱韭菜和青菜(一种芥菜),长得丑却吃着“味正”是它们的共同点;它们在山里生长的很艰辛,就如买菜的奶奶说的:“打药施肥么划不啄(划不着,不划算的意思),得吃多少么算多少老(能收多少算多少)。”所以它们也只能靠自己争气了,毕竟稍有不慎就会留在某个未来得及成熟的昨天。
人家种点菜本也不是为了卖,只是“地不能空,空了会被人笑”的结果;大多是自己吃,略有节余就挑些相对俊俏的来街上摆摆,有人要了就能换包盐巴钱,没人要就得拿回去给鸡猪们解馋。
木蝴蝶豆荚是近几年才开始流行起来的一种野菜,以前是很少有人吃它的花和豆荚的,最多也就是过年杀猪时砍几块树皮煮个猪心肺。
而现在,注重养生的阿叔阿婶们开始将舌尖射向了这些生长在荒野之间的东西,木蝴蝶豆荚本身带些苦味,但这点苦正好符合了人们对“苦的能降三高”的理解。于是赶紧随便编个“合情合理”的药效就立即拿来煲汤泡酒——煲肉汤、泡小锅酒。自此,吃肉喝酒也就不再有芥蒂,美其名曰“为了健康”。
豇豆和山黄瓜、葫芦、南瓜,一般都是跟着玉米一起种在玉米地里的。玉米成熟,豇豆和山黄瓜以及葫芦、南瓜也刚好可以收获,算一事几就的好事情。只是来得集中,大多又储存不了,再加上产量也不错,所以即使一日三餐的吃也还是结余许多。
多了就只好次一些的喂牲口、好一些的自己吃、更好一些的挑到集市上卖。可惜的是上市过于集中,卖的结果往往失望的时候多。
芋头喜欢潮湿,一般都生长在溪流或者田边。由于特别容易活,所以只要种一次就能世世代代的去收获。也正是因为太容易活,基本没人会去刻意腾出田地去种植,大多数时候都只是把收获时捡到的小芋头扔到一个近水的地方就可以等待着来年收获了,至于打药施肥之类的事情,根本就没人去考虑过。
香橼,在我看来是中看不中吃的东西,却是很多人喜欢的宝贝。它除了做为水果之外更多的时候是作为一味药材被药材商人收走,具体药效我不清楚,但它在当地人心中的地位也是不可取代的,如若不然,为什么要把它们摆在婚床的正中央呢?
墨江人结婚时,红糖要有、松明要有、香橼也一定要有;具体的寓意我没仔细问过,只知道新人的床上如果缺了香橼是肯定不行的。
也许你会说:那在没有香橼的时候结婚怎么办?人家香橼没这么讨人厌,它在这里坚持的四季挂果,或多或少,总会有。这就是成全——不一定好吃,但不会叫新人留有遗憾的成全。
我是来找茶叶的,但集市上却一片茶叶也没有。
街上的人说是因为下雨,那我的运气会这么样呢?是空手而归、还是略有收获?明天,且行、且说。